最終,姜晏還是跟鐵錘回去了。 原本他是不願意的,他低著頭,一遍遍說著他已經配不上穆嬋兒了。 鐵錘其實很認同他的話。 如果一個男人對你說“我配不上你”,不要感動,而要相信他。 剝掉太子這一重光鮮的身份,他的心性也配不上以前的穆嬋兒。 穆嬋兒就從來沒覺得自己配不上姜晏過。 即使沒有良好的家世,即使家人對她漠視甚至虐待。 但穆嬋兒也始終覺得自己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身處泥潭的她,從不自怨自艾,而是向著太陽一步一步堅定的往上爬。 她可以六親不認,可以不擇手段,利用一切,只要能讓自己過得更好。 她不認輸,更不認命。 姜晏只看見她貪慕虛榮,卻看不見她這份堅定的心性。 但就這份心性,就甩開姜晏十萬八千里。 姜晏從始至終都配不上穆嬋兒。 當然,鐵錘心中雖然是這麼想的,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 她敏銳的察覺到姜晏在見到她後,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 她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姜晏走上絕路。 畢竟姜晏知道自己要死時,也要求姜塹手下留情,保住穆嬋兒這個妻子的命。 她當然也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姜晏的命才行。 不然,她豈不是輸了。 “姜晏,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她直白問道。 姜晏一驚,對上鐵錘洞悉一切的目光。 被燙壞的麵皮抽動幾下,擠出一抹可怖又醜陋的苦笑:“嬋兒,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所以你想要用死來解脫。那你想過我嗎?你就這麼拋下我,你想要我一輩子活在失去你的痛苦中嗎?” 她才不勸姜晏別死,她主打一個讓自己成為受害者,去指責姜晏。 果然,姜晏聽她這麼一說,一下就慌了。 “嬋兒,我不是……我……” “姜晏,你給我聽好了。你的命如今並不只屬於你自己。” 鐵錘打斷了他蒼白地辯解,聲音嚴肅。 “你的命是我救下來的。為了讓你能夠活下來,我如今雙手沾滿鮮血。” “我為了你變成如今這樣,你卻要拋下我嗎?” “你是想說我不該救你,我做的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我活該嗎?” 鐵錘一通憤怒輸出,然後在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恰到好處的流下一滴淚。 姜晏眼中的痛苦快要溢位來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終於,不知經歷了怎樣的內心掙扎後,他艱難的吐出這樣一句。 就這樣,姜晏沉默地跟鐵錘回去了。 鐵錘將姜晏安置在妣潼為她準備的深宅大院中。 還很貼心的給他安排了四個專門伺候保護他的小廝。 像保護一個已經被摔碎過一次的瓷器一樣,將他保護了起來。 然後,鐵錘就早出晚歸的忙碌起來。 作為妣潼最信任的人類之二,本著能者多勞的原則,鐵錘被妣潼塞了一堆事務。 那喪心病狂的程度,簡直是黑心資本家背上都得紋她。 鐵錘都這麼忙了,自然顧不上府中的事務。 不過,她第一時間便將後宅的管理全權交給了姜晏。 也向全府都說明了,姜晏就是府裡的男主人,所有人都要聽從他的調遣。 她相信以姜晏的能力,一定能處理好的後宅事務的。 畢竟,當初穆嬋兒嫁進太子府後,都處理得很好呢。 ? 但,事實是,姜晏並不能。 這些日子發生的鉅變,讓他的心態一直徘徊在崩潰的邊緣。 之前在流民棚戶區時,他每天從早到晚的幹體力活。 累得他根本沒有力氣去想什麼。 可如今閒下來,每日待在空曠地房間中,有了大把的時間。 他無法控制的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伺候他的小廝總是低著頭,一定是害怕他臉上那恐怖的疤痕吧。 他害怕出門,害怕面對別人異樣地目光。 因為無法面對鏡中那個面容恐怖的自己,他砸了屋中的鏡子。 可砸了鏡子,也掩蓋不了他變成這副鬼樣子的事實。 就像他將曾今的武器全都塞進箱底,也掩蓋不了他再也舞不動槍,御不了劍的事實。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更無法接受,他的後半生都將困於這四方的院牆之中。 這令他焦慮、不安又痛苦。 即使他如今過著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可這些並不能緩解他靈魂深處的煎熬。 只是越發讓他覺得自己像只被嬌養的金絲雀一樣。 他迫切的想要和穆嬋兒聊一聊,來緩解他的惶恐。 可穆嬋兒卻早出晚歸,他根本見不到她。 就算好不容易見到了,她也行色匆匆,一臉疲倦。 這讓姜晏只能默默將自己想要說的話嚥進肚子裡。 終於,當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出房間去花園散個步時,卻聽見了府中的下人在他背後議論他。 他們將他貶得一無是處。 所有人都說他配不上穆嬋兒。 姜晏很憤怒,但卻沒有勇氣上前和他們理論。 因為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他的確是醜陋、貧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還身份低賤。 總之,他一無是處,宛若腳底泥。 根本配不上越來越耀眼,雲中月一般的穆嬋兒。 於是,他落荒而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