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53部分

好,又將壓在別人身上的粗腿搬開。有時童心大起,便將一支毛毛草去撫弄鼾聲最大的鼻孔,引來驟然爆發的一串噴嚏,他便哈哈大笑著歪倒在騎士們身邊睡著了。可每次天亮醒來,嬴稷都發現自己總睡在最好的位置,蓋得又暖和又嚴實,不禁便是雙眼潮溼。

白起大步趕到牛皮帳篷前時,嬴稷正與騎士們笑鬧著大吃大喝。見白起到來,滿嘴流油盤腿大坐的騎士們箭一般挺身彈起,“嗨!”地一躬身便散到四周去了。

“將軍有事?要走了麼?”嬴稷也霍然站了起來。

白起一拱手低聲道:“藍田將軍羋戎率兩千鐵騎來迎,王子是否願意會合南下?”

嬴稷目光一閃:“將軍之意?大軍行止,嬴稷唯將軍是從。”

白起思忖道:“當此非常時期,白起敢問:王子對舅父可是知根知底?”

“這位舅父從來沒有見過,但請將軍決策。”嬴稷竟是沒有絲毫猶豫。

白起慨然一拱:“既然如此,王子可如常在帳。白起自有應對,安保王子三日抵達咸陽。”說罷便轉身匆匆去了。片刻之後,白起率領十騎出營,直向陽周城南的羋戎大營而來。正到營門,便見羋戎帶著一個百人隊簇擁著一輛青銅軺車飛馬馳出。

白起此時是前軍大將,軍中職級與藍田將軍相同,若論臨危受命與兼掌兵符這兩點,則身份遠比一個尚在朦朧之中的王舅重要得多。但白起秉性冷靜,絕不想在需要保密的非常時刻以秘密身份驕人。他遙遙看見羋戎出營,便立即下馬拱手肅立道邊:“前將軍白起,拜會藍田將軍。”羋戎一馬衝出,卻見道邊一員大將拱手報號,便驟然勒馬:“你是何人?白起麼?哎呀,不早說!”翻身下馬便是一躬:“羋戎久聞將軍英名,得罪!”卻是一派軍營豪爽,毫無作態之象。

白起雖也知道藍田將軍羋戎名頭,卻是素不相識,眼前寥寥兩句,便知羋戎是通達坦直的老軍脾性,頓時感到舒心,不禁便笑道:“將軍握我三軍咽喉,白起何敢當得罪二字?”羋戎早聽甘茂說了白起的諸般不凡,心下本就敬佩,今見這個年輕將領竟是厚重禮讓,不禁大是好感,哈哈大笑著一拍白起肩膀:“有為難處,儘管找我!牛肉大餅給你最鮮的!”白起向來不苟言笑,卻也不禁大笑起來:“好!但有仗打,少不得聒噪,白起先行謝過!”羋戎笑臉驟然收斂,低聲道:“快走!我得先見見國命根子了!”白起雙眼向四面一瞄,低聲道:“一過離石,命根子便由王陵護送南下了。我在後面掩護,此事怕後不怕前。”羋戎眉頭一皺:“王陵是誰?幾多人馬?可靠麼?”白起低聲道:“斷無差錯!他前行三十里,我們隨時都可策應。”羋戎急得直搓手:“誤事了,老哥哥回去該狠狠罵我了!”白起一揮手:“不誤事,正要借重將軍呢,聽我說了……”便在羋戎耳邊一陣急促低語。羋戎大手一拍:“妙!便是這般!”立即回頭高聲下令:“移營城北河谷!”

月亮爬上山頭的時候,羋戎與白起的營地合在了一起。

羋戎職司幾乎便是秦軍的糧草輜重總管,北上人馬又是有備而來,衣物軍食帶得很是充足。而白起馬隊北上時剛剛開春,騎士還是貼身棉衣外鐵甲,再外罩翻毛皮筒。此刻已經是五月初將近麥收時節,一個月間征衣不解馳驅不歇,厚厚的衣甲縫中已經生滿了蝨子,一出汗便燥癢難耐,急需換單夾軍衣。羋戎久做軍需,自然深知軍中時令,兩營合併駐紮,立即下令將迎駕帶來的單夾軍衣全數搬出,讓白起人馬全部換裝,又將換下的棉皮軍衣連夜運往陽周軍庫,以藍田將軍名義下令:“洗漿乾淨縫補妥貼,著軍路驛站快馬運往藍田大營充庫!”如此一來,白起馬隊人人輕裝,竟是可著勁兒高喊了一陣“藍田將軍萬歲!”

天將黎明,拔營起行,兩支人馬分道揚鑣:羋戎一軍大張旌旗儀仗,密匝匝護衛著一輛青銅軺車向正南直下,過高奴,越雕陰 ,沿洛水直下關中;白起馬隊則偃旗息鼓,從西南方向沿北地郡 進入涇水河谷,直下咸陽。

三日之後的夜半時分,烏雲遮月,萬籟俱寂,惟有一片蛙鳴迴盪在田野池塘。咸陽城西北的山塬上,一支馬隊銜枚裹蹄,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北阪松林,又直下北阪涉過了酆水,終於悄悄地消失在酆水南岸的松林塬中。

靜謐的章臺頓時活起來了!魏冄與白起馬隊一會合,一陣低聲商議,立即將嬴稷接進章臺,安頓在章臺中心一座四面石牆的大屋裡,由一個百人隊住在屋外庭院專司護衛,其餘九百鐵鷹銳士便由王陵率領駐紮在章臺外圍的松林裡做機動策應。一陣忙碌完畢,魏冄對嬴稷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