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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部分

竟是良久默然。

“老臣以為:韓出上黨,目下便是一發而動全域性之大圖也!”還是素富急智的藺相如先開了口。雖則相權名存實亡,藺相如事實上只在邦交事務上保留得些許權力,但藺相如卻是一如既往地直言不諱,“上黨之地已成秦趙對抗之要害,然在韓國卻是死地。惟其如此,韓國便要出手上黨,此為大勢使然也。然則出此重地,韓國必有大局圖謀,而非馮亭一人心血來潮耳。否則,便不當一事兩路!為韓國計,老臣以為其圖謀在於:借獻上黨而與趙國重結抗秦盟約,進而引魏國而成三晉抗秦之盟;如此可借趙國魏國之力,保實力最弱之韓國長得平安也!”

“相如之言大是!”虞卿立表贊同。魏齊自殺後,虞卿連夜逃楚,不想春申君黃歇對他與信陵君夙敵魏齊交厚大是反感,竟毫無舉薦他在楚國做官之意。萬般無奈,虞卿只有又回到了趙國。素來尚友尚義的趙國人卻將虞卿掛印出逃全然沒當做叛逆之舉,更兼平原君對魏齊之死原本就深為愧疚,便絲毫沒有追究虞卿之罪,依然將他官復原職,只是也沒有了相權,成了與藺相如一般的空爵上卿。自此以後,虞卿再也沒有了初時相權上卿的那般新貴氣焰,卻與藺相如交好起來,兩人多閒暇,便常聚議天下邦交,竟是十分地投機融洽。今日見藺相如開了先河,虞卿便立即跟上,“韓國之謀雖從己出,卻是與大局有利。秦壓河外,韓國岌岌可危,魏國惶惶不安。趙國雖強,然單抗秦國卻也吃力。若得三晉重新結盟,天下格局必是為之一變!”

“言不及義也。”平陽君趙豹冷冷一笑,“兩位上卿只說,究竟接納上黨否?”

藺相如淡淡道:“平陽君必有大義之見,願聞其詳。”

“老夫之意,上黨不能要!”趙豹沉著臉,“無故之利,貪之大害也!”

“韓國信服趙國,如何便是無故之利了?”孝成王不禁插了一句。

“此言差矣!”趙豹以叔父之身,對孝成王也是毫不客氣,“秦國斷絕河外之道,顯然便是要逼韓國交出上黨。韓國明知秦之圖謀,卻偏偏將上黨獻於趙國,分明為依禍之計也!秦服其勞而趙受其利,縱是趙國強大也未必穩妥,況乎趙國未必強於秦也,如何不是無故之利了?趙國若受上黨,必然引秦國大舉來攻,豈非引火燒身?一言以蔽之,上黨火炭團,萬不可中韓人之算計,受此招禍之地!”

“平陽君何其大謬也!”隨著一聲響亮的指斥,一個玉冠束髮的英挺年輕人從後排霍然站起,卻正是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其時趙奢已死多年,趙括便承襲了馬服君虛爵,尋常被人稱為“馬服子”。由於曾在宮中與當年的太子趙丹一起讀書六年,孝成王對趙括分外讚賞,一即位便讓趙括做了職掌邯鄲防衛的柱國將軍。論官職,柱國不是高位重臣,然則由於趙括承襲了馬服君爵位,便成了封君大臣。更兼趙括從幼時起便大有才名,成年加冠後更是見識不凡,在趙國朝臣中便成了最是光彩照人的後起之秀。當然,更根本處在於趙奢聲望與孝成王之器重讚賞,趙括才得以位列高爵重臣之秘密朝會。此時趙括一開口便咄咄逼人地指斥這位極其傲慢的王叔,大臣們一則振奮二則緊張,殿重便是鴉雀無聲,連平原君也不禁瞪了趙括一眼,覺得趙括未免過分了。饒是如此,趙括卻是旁若無人,侃侃高聲道,“固國不以山河之險,失國不因四戰之地。先君武靈王時,趙無韓國上黨,卻是胡服騎射拓地千里震懾天下!惟其如此,趙弱趙強,趙存趙亡,固不在上黨險地也,在國力也,在軍力也,在朝野之氣也!”只這幾句,大臣們眼睛便是一亮——不愧馬服君之子,有膽氣!

“接納上黨與否?根本處不在韓國圖謀如何,而在趙國情勢如何!”趙括辭色凌厲,便是一瀉直下,“若趙國無國力、無大軍、無壯心,縱是韓國無圖謀而拱手相送,趙國可能守得上黨?若趙國有國力、有大軍、有圖霸王天下之雄心,縱是韓國不獻上黨,趙國亦當奪來,又何懼移禍之計哉!今平陽君先自認趙弱,徒滅志氣,而後視韓國獻地為移禍之算,誠可笑也!若以此說,上黨歸趙為韓國移禍,上黨歸秦莫非便是韓國依附虎狼?夫一弱韓,自忖險地難守,危難之際思大局,獻地於同根之邦而圖謀結盟抗秦,於情於理於道於義,何者有差?何獨不見容於平陽君而中傷若此乎!”

平陽君怒不可遏,戟指大喝:“豎子無謀,大言誤國!”

趙括卻是哈哈大笑:“小言有謀,大言無謀,平陽君何其滑稽也!”

“豎子只說!趙國抗得秦國麼?”

“我便為平陽君一算。”趙括掰著手指,“秦國大軍五十餘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