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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部分

“怪也!”毛公手中酒葫蘆一頓,“你老兄弟也有沮喪之時?沒底了?”

“實不相瞞,不韋確是不安。”呂不韋輕輕叩著棋案,“男女之事紛雜,不韋素來不諳此道,當真拿不準異人能否過得此關。”

“嗚呼哀哉!”毛公一陣大笑,“老夫以為天塌地陷也,卻是苟苟男女之事!莫看我這老鰥夫,最能揣摩兒女之事,你老兄弟到時只聽老哥哥招呼便了,斷無差錯!”

見毛公如此篤定,呂不韋心下頓時舒暢,本當立即告辭,卻聞雄雞長鳴,尋思此時回雲廬未免動靜太過,便欣然提出與毛公對弈一局。毛公高興得連呼快哉快哉,嘩啦抹了自弈棋局,提起一子便啪地打下。呂不韋欣然應對,兩人便酣暢淋漓地廝殺起來,待到東方曙光托出朦朧溫潤的秋陽,呂不韋才離開了小巷。

回到雲廬,越劍無來報,將長青樓一支鐫刻著“收訖”兩字的銅牌交來。呂不韋接過銅牌,見底端一片水紋狀的線條隱隱也是個古籀文“清”字,心下又是一動,便著意將書契竹簡與銅牌一起收藏進了密件銅箱。一切妥當,喝了一鼎熱滾滾的牛骨茶,茸茸細汗中便泛起了濃濃倦意,正要臥榻安睡片時,老執事卻匆匆來報說,接到飛鴿傳書,西門老總事已經從咸陽起程,估摸三兩日內可趕回邯鄲。呂不韋雖感意外,一時卻也想不明白,搖搖手便進了後帳,片刻之間鼾聲大起。

掌燈時分,呂不韋朦朧初醒,聽得一陣熟悉的說話聲隱隱傳來,霍然起身來到前帳,果然見西門老總事正在燈下站立,老執事與越劍無的匆匆背影剛剛消失在帳口。呂不韋大步過來拉住老總事笑道:“西門老爹歸來,不韋松泛也!“西門老總事一躬身道:“咸陽情勢蹊蹺,老朽不及請準先生,便放下手頭事星夜趕回。”呂不韋心頭不禁一跳,卻呵呵笑道:“不打緊,先為老爹接風,事情慢慢說。”正要轉身吩咐雲廬僕人,西門老總事卻道:“先生惺忪倦怠,不妨沐浴一番,酒飯之事有老朽。”呂不韋心中一熱,說聲好便進後帳去了。片刻出來,燈下兩張大案酒菜已經齊備,寒暄幾句飲得兩爵,西門老總事低聲道:“入秋以來,咸陽風傳老秦王風癱加重,失憶失語,不能料理國務。官府也不正視聽,竟聽任風傳瀰漫朝野。恰在此時,綱成君蔡澤又前往蜀郡,視察李冰的都江堰去了。起行那日,太子嬴柱率百官在郊亭餞行,聲勢很是鋪排。送走蔡澤之後,太子嬴柱便卸去了‘暫署丞相府’職事,住進了章臺,丞相府竟無人主事了。老朽不明所以,便與莫胡姑娘秘密通聯,囑其留心打探。旬日前,莫胡傳出訊息:華陽夫人三次前往灃京谷與華月夫人密談,詳情無從得知。老朽難解其中奧秘,便星夜趕了回來。” 默然片刻,呂不韋笑問一句:“咸陽莊園建得如何?”

“大體完工,唯餘內飾善後。密道之事,先生定準路徑,老朽再找荊雲義士。”西門老總事從腰間皮袋摸出一張羊皮紙遞過,“這是莊園地理圖,先生定個方向出口便了。”呂不韋接過地圖燈下端詳,見莊園前臨大水後依山塬,不禁笑道:“老爹所選,分明一處形勝之地也!這莊園北臨渭水,密道只要東西兩路,出得遠些,隱秘些便是。”

“省得。”老總事收起羊皮紙,“邯鄲新居有越執事等料理,老朽明日便去會荊雲義士,商定後順道趕回咸陽。”

“莫急莫急。”呂不韋擺手笑道,“業已入冬,百工停做,莊園又不是等用,趕個甚?老爹多日不在,不韋還真有些左右不濟。既然回來了,便留下來明春再說。不管咸陽如何變化,我等明春都要動。邯鄲這邊,離不開老爹。”西門總事的一雙老眼淚光瑩然,可勁兒一點頭,徑自飲下一大爵趙酒,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呂不韋慨然一嘆,也陪著飲了一大爵。西門老總事低聲道:“先生毋憂,異人公子醒來後已經大體如常,該當不會有事了。”呂不韋恍然一笑,一時竟無從說起。

正在此時,帳外一陣急促腳步聲,越劍無已到了面前,一句稟報先生尚未說完,便聽一陣頑皮的笑聲隨著一個紅色身影輕盈曼妙地飄飛進來。呂不韋猛地站起,笑聲驟然打住,紅色身影便已經撲到了呂不韋懷裡。片刻愣怔之間,呂不韋已經清醒了過來,親切地拍著懷中顫抖的肩膀笑道:“昭妹呵,來了就好。來,坐了說話。”

來者正是卓昭。她噘著嘴嘟噥了一句才不是孩子家,不但沒有就座,反而摟著呂不韋脖子咯咯笑了起來:“大哥孔夫子一般,我卻是不怕,偏要抱你!”呂不韋紅著臉道:“孩子家性情,莫玩鬧。”說著話便拉開了纏在脖子上的柔嫩的臂膊,將卓昭摁到了座案裡,轉身正要吩咐備酒,卻發現老總事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