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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部分

人山人海驟然沉寂了。一片粗重的唏噓喘息象呼嘯的寒風掠過山野,人山人海頓時爆發!“殺!”“為老奶報仇!”“活剮昏君!”隨著怒潮般的吶喊,一把把雪亮的短劍匕首便紛紛從難民們的皮靴中腰帶中拔了出來。

齊湣王跳腳大喊:“淖齒!本王天命東帝,你……”

淖齒哈哈大笑:“瓦釜雷鳴也,我卻奈何!”

便在這頃刻之間,難民已經洶湧圍了上來。便聽有人大吼一聲:“一人一刀!千刀萬剮!”隨著這憤怒地喊聲,難民們手中的長劍短劍匕首菜刀一齊亮出,火把下雜亂不一地翻飛閃爍著寒光,齊湣王長長的慘嚎著,片刻之後便沒有了動靜。

次日清晨,一具森森白骨白亮亮飄搖在河谷山頭的樹梢,乾淨得沒有一絲附肉。成群的鷹鷲飛旋著盤桓著,卻沒有一隻飛來啄食。正在這白骨飄搖之時,卻見天空烏雲四合電光爍爍,暴雨如注間一聲炸雷,山頭火光驟然衝起,一團白霧飄過,森森白骨便在頃刻間化做了粉齏。

第九章 孤城血卜

一、古老鐵籠保全了田氏部族

齊王被殺的訊息迅速傳開,三千里齊國頓時崩潰了!

臨淄陷落,國人已經深為震撼。然則,國王帶著一班大臣與嫡系王族畢竟已經安然出逃,活著的邦國權力依然完整,庶民精壯也還只在國內逃亡,尚沒有大量流散他邦,國王只要惕厲奮發立定抗燕大旗,萬千齊人便會潮水般匯聚而來,安知不會一反危局?儘管齊人對自己的這個國王積怨甚深,但在這國破家亡的危難時刻,對燕軍的恐懼與仇恨已經迅速沖淡了往昔的怨恨。畢竟,舉國離亂之時,國王的存在就是邦國的希望。可如今,國王竟然被殺了,無人可以取代的大纛旗轟然倒地了,齊人如何不震驚萬分?更有甚者,齊王還是被齊國人在齊國的土地上千刀萬剮的!別說春秋戰國沒有過,就是三皇五帝到如今,這也是頭一遭。縱然暴虐無道如桀紂,也只是個亡國身死而已。但為君王,哪個被自己的子民一刀一刀碎割了?這亙古未聞的訊息,震動了天下君王,更震坍了齊人的心神。人們茫然無措了。齊王不該殺麼?該殺!齊王該殺麼?不該殺!該殺不該殺都殺了,都城沒有了,家園沒有了,國王沒有了,大臣與王族星散了,所有的城池都不設防了,這還有齊國麼?懵懂得已經麻木的國人們便開始了大遷徙一般的舉國逃亡,逃往邊境,逃往他國,逃往一切沒有被燕軍佔領的城堡山鄉。無論逃向何方,總是不能落在為復仇而來的燕軍手裡。

田單聽到這個訊息時,已經在東去的路途了。

燕軍一進濟西還沒開戰,田單已經與魯仲連分手回到了臨淄。一進府家老便來稟報:已經督促執事、僕人將全部財貨裝載妥當,族人們也已經聚在了府中園林等候,單等他一回來便立即星夜離開臨淄前往大梁。可田單卻一句話也沒說,便匆匆進了書房,竟是良久不見動靜。看看暮色將至,族人們不禁便著急了。田氏舉族久為商旅,除了合族公產的外國店鋪,家家都是殷實富戶,走遍天下不愁生計,只要離開這即將滅頂的戰亂之地,興旺便將依然伴隨著田氏。惟其如此,田氏離齊是舉族公決的既定之策,承襲族長的田單從大梁回齊,為的也是帶領族人安然轉移。

“總事,”家老輕步走了進來,“族人們都等著呢。”

“家老,你也是老齊人了。”田單回過身來,“當此之時,田氏該走麼?”“……”白髮蒼蒼的家老卻是愕然無語。

“擊鼓聚族!”田單斷然揮手,“我有話說。”

齊人尚武,大族聚集便有軍旅法度。石亭下的大鼓一響,散亂在府中的族人便迅速趕來,只在片刻之間,合族近千人便在後園池邊的竹林草地間聚齊了。田單踏上池邊那座假山時,族人們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素來一身大袖長衣的田單,此刻卻是一身棕色皮製軟甲,手中一口長劍,腳下一雙戰靴,只差一領斗篷一頂銅盔,便活生生一個威嚴將軍。

“凡我族人,聽我一言,而後舉族公決。”便在族人們驚訝疑惑之時,田單一拄長劍開口了,“田氏雖則商旅之家,卻也是王族支脈,齊國望族。當此邦國危難之際,田氏若離開臨淄,縱然商旅興旺舉族平安,卻是於心何安?”“族長之意,卻是如何?”一個族老嘶啞著聲音問。

“田單之意,”田單慷慨激昂道,“我族興亡,當等待國運而定。若齊軍戰勝,邦國無憂,田氏便可離齊。若齊軍戰敗,田氏便當與邦國共存亡,與國人共患難!”

暮色蒼茫之中,族人們沉默了。對於早早已經做好遷徙準備的族人們來說,這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