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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部分

。”“如此說來,閼與便是丟了?”惠文王倒吸了一口涼氣。

“卻也未必。”樂乘似乎成算在胸,“閼與兩萬精銳,或可守得一段時日。目下,我可一軍出武安迂迴上黨,斷秦軍歸路;待樂閒中山之戰了結後,出兵南下夾擊,閼與必能失而復得。”

惠文王頓時默然。樂乘之策雖則不能說沒有道理,但卻是大費周折,樂閒滅中山縱然順利,至少也是三兩個月。趙軍借道上黨,還得與韓國仔細交涉,韓國若藉此開出高價,一時便是進退兩難。南北兩頭但有一邊卡住,收復閼與便是遙遙無期。以秦軍奪取河內與南郡的例項比照,秦人奪地化地之快捷令人驚訝,但有三兩個月,閼與便可能永遠也收復不回了。果真丟了閼與要塞,秦軍便驟然釘子般楔進了趙國,直接威脅邯鄲!但成如此局勢,對於國力軍力都在蒸蒸日上的趙國便是莫大恥辱,雖奪取中山也無法抵消!樂乘謀劃,只計兵家之可行,卻不解大勢之需求,未免迂闊。然則,惠文王卻無法對樂乘以大勢所需相要求,兵事戰陣,若將軍無成算,君王縱然強求,十有八九也都是敗筆,更不消說樂毅父子最不屑的便是君王亂命了。

“啟稟我王:田部令趙奢到。”御史快步走了進來 。

“趙奢?”惠文王一時恍然想起還急召了這個田部令回來籌劃糧草,可如今無人領兵,籌劃糧草卻有何用?心下一鬆,趙何淡淡笑道,“讓他進來了。”

這個趙奢,卻是趙國一個赫赫大名的能事之臣。田部,在趙國是職掌田土與農耕賦稅的官署,與魏國的司土(後稱司徒)官署相當。田部令,便是執掌田部的首席大臣。趙奢祖上原本是趙氏王族遠支,後來便成為邯鄲的農耕國人。在武靈王趙雍胡服騎射徵發新軍時,年輕的趙奢便入了軍旅,在塞外征戰十餘年,因戰功逐步擢升為輜重營將軍。這輜重營是大軍命脈所在,除了運輸、囤積、防守糧草大營,同時還有兵器甲冑馬具的打造修葺,諸般軍用財貨的保管分發等職司。一軍之輜重將軍,非但要有實戰才能足以率兵鎮守大營不失,而且要有料理政務商旅的才能。否則,官署調撥、長途輸送、立營保管、定期分發等諸多煩瑣事務便會立時亂套。時年三十歲出頭的趙奢,輜重營大將卻做得有條不紊,從沒出過一件差錯。三年之後,武靈王對趙奢的軍政才能大是讚賞,竟破例將趙奢從軍中左遷為朝官,任為田部吏,雖不是“令”,卻是專門執掌田土賦稅徵收的實權臣工。

戰國時代,賦稅徵收是天下第一大政,也是天下第一難題。大戰連綿,大軍的財貨消耗驚人,沒有源源不斷的物資實力,大軍便立時不能立足!偏偏戰國之世還不能靠加重賦稅養軍,蓋因其時天下大爭,各國競相吸引人口,若是賦稅加重而民不堪累,民眾便會大量逃亡甚或動亂。一旦動亂,還不能輕易用兵剿滅,你若用兵強壓,他國便會乘機出兵“弔民伐罪”滅其國而分其地。齊湣王倍加賦稅不到十年,便一戰山崩而被亂民千刀萬剮,任你天下君王大權在握,也是心驚肉跳!惟其如此大勢,賦稅便只有適度,而適度便必然時有財貨掣肘。明智國策,便只有依靠及時徵收來彌補,除此還得嚴防偷漏逃賦稅,否則財貨便立時吃緊。所以,這徵收賦稅的田部吏,便非能事強悍者不能任事。否則,以武靈王趙雍之重視軍爭,如何能將一個極富將才的年輕將領遷職為文官?

趙奢一上任,便遇上了一件棘手的難事。

盤查賦稅大帳,國轄四郡(上黨郡 、雁門郡、雲中郡、代郡)六十餘縣,賦稅分毫不差,可佔地三十餘縣的二十餘家世族封地,賦稅卻僅僅收繳兩成不到。封地最大的平原君趙勝、安平君趙成、平陽君趙豹、代安君趙章四家十六縣,竟是三年未繳國府當得之賦稅。趙奢問起情由,田部主書只嘟噥一句,四君撐趙,他不繳誰卻敢收?

趙奢大皺眉頭,思忖半日,斷然下令聚集田部的催徵千騎隊,並備齊三千輛牛車隨後,立即開赴平原君封地。在趙奢看來,平原君有“戰國四大公子”之名,又是王族嫡系,素來都是國家棟梁,斷無拒繳賦稅之理。要清繳封地賦稅,只有從平原君開始。此時之趙國雖行新法,然卻不象秦國變法那般徹底。其間最大的不同,便是趙國相對完整的保留了世族封地制。所謂相對完整,主要在於兩個傳統沒有改變:其一,封地世襲,不以承襲者無功而奪封地;其二,封地治權仍然在世族,國府只能與世族分享賦稅,世族佔大頭而國府佔小頭。而秦國則將封地制大大虛化為一種象徵,非功臣不能封地,子孫不得世襲;封地治權在國府,受封之功臣只是“虛領”封地,由國府從封地賦稅中分出小部分給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