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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部分

“秦國是你手中玩物了?”孟嘗君冷冷一笑,“大邦之盟竟如此兒戲,齊國有何面目立於天下!”便鐵青著臉色不再說話。

“孟嘗君言之有理。”驕橫狂暴的齊湣王卻破天荒地贊同了孟嘗君,接下來的話卻讓孟嘗君啼笑皆非,“送回羋橫,不戰而控楚,無異得地千萬裡也,豈是區區三百里可以比擬?”轉身便下令宣來羋橫,要這個楚國儲君當場立下血盟:終身以齊國為“父邦”,以齊湣王為“王父”,年年納貢,自稱“臣下”。也是事有蹊蹺,剛烈血性的羋橫,聽完後竟二話不說,一劍剁下右手食指,在白絹上寫下了令齊國大臣們瞠目結舌的血誓,雙手恭恭敬敬地呈給了齊湣王。

“孺子可教也!”齊湣王哈哈大笑,“自今日起,羋橫便是田橫,本王大兒子。”

羋橫毫無顏色,反倒深深一躬:“兒臣田橫,參見父王。”舉殿大笑,齊呼萬歲不止。孟嘗君卻驟然一身雞皮疙瘩,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這個羋橫,便是當今的楚傾襄王。燕國君臣都說,楚人有奴性,不要楚國加盟也罷。上大夫劇辛更是大笑嘲諷:“惟有如此一個楚王,方做得出此等‘忠孝仁義’之舉,當真國奴也!”樂毅雖然沒有與劇辛當殿爭辯,卻始終不相信這個羋橫會甘當齊湣王國奴。合縱之時,樂毅曾經與楚傾襄王密談過整整三個時辰,但說到中興大楚,年輕的羋橫那深沉憂鬱的目光便頓時兩團烈火,每每將嘴唇咬得出血。樂毅一眼便認定:羋橫極有城府,此人可失之於陰騭,卻絕不會失之於奴性。然則,這畢竟是一己之評判,邦交行徑赫然擺在那裡,僅靠昔日評判是不能作為應對根基的,必須真實摸清,楚軍之圖謀究竟何在?

這便是樂毅星夜來見淖齒的因由所在。

楚國大軍駐紮在鉅野澤南岸,依山傍水連綿展開方圓三十餘里,除了時而飄來的隱隱號角,營地卻是一片整肅寂靜。在兵家眼裡,這分明便是一支勁旅。齊軍未曾出動,楚國便先有十萬精兵駐屯邊境準備救援,實在是蹊蹺不合常理。然則,正是這種不合常理,樂毅的心倒是頓時輕鬆起來。

“請稟報淖齒將軍:燕山老友求見。”樂毅下馬,從容走近幕府大帳。

不消片刻,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便在兀自嘟噥中砸出帳門:“荒山野水,哪來的燕山老友?像誰,還非得本將軍出來?”突然之間嘟噥聲頓住了,接著便是一聲長長地驚呼,“噫呀呀呀!大鬍子麼?快快快,快進了!”

樂毅哈哈大笑:“大鬍子有你大了?吃飯都得用夾子。”

“不消說得,一對鬍子兄弟。”淖齒的嘎嘎笑聲活像刺耳的老鴰。

進得大帳,淖齒立即從帥案後邊的大鐵鉤子上拿下一個鼓鼓囊囊的皮袋:“春寒忒個冷,來,先灌它一通了。”樂毅笑道:“你這軍帳倒是灑脫,還能飲酒,好,便灌一通。”說罷接過酒囊便是咕咚咚一陣大飲,放下酒囊便滿臉脹紅。淖齒不禁一陣大笑:“你呀,酒量還是不見長。我這酒將軍是出了名的,楚王特許每日三袋,只是太少些個。”嘖嘖嘖,樂毅便是一聲感嘆,“三袋十斤酒還少?當真上蔡酒徒也。”淖齒又是一陣大笑,汩汩飲幹了酒囊剩餘一半,長滿黑毛的大手在嘴邊一抹一甩:“行伍老卒沒虛話,樂兄夜半趕來何事?只實打實說了!”樂毅悠然一笑:“只要討你個實打實,不許打圈子。”

淖齒啪地一拍長案:“誰個打圈子,出帳便是陷馬坑!”

“人說淖齒猛火油,卻是沒錯。”樂毅笑過一句,突然壓低了聲音,“楚軍當真要救援齊國?”淖齒嘎嘎大笑:“怪哉怪哉,大軍出動還得有真假,糟蹋糧草麼?”樂毅冷冷一笑:“這便是行伍老卒實打實麼?我只一句:楚若他圖,燕助一臂之力,若真心救齊,樂毅便當即告辭。”說罷便站起身來要走。“你個樂兄,”淖齒一把扯住樂毅,“酒話莫當真。你只說,真救如何?假救又如何?”樂毅轉身一笑:“真救,戰場見。假救麼,你得先說想吞多大一坨,我得點點府庫存貨也。”

“嘿嘿,痛快!”淖齒晃著酒囊向帳口大喝一聲,“帳外千長,不許任何人進帳!”只聽帳外嗨的一聲,淖齒轉身低聲道,“老宋加琅邪如何?”樂毅思忖片刻道:“老宋卻難,淮北五百里加琅邪,如何?”淖齒兀自嘟噥著:“老宋三百里,淮北五百里,大是大些,卻沒老宋那般富庶。”樂毅揶揄笑道:“虧了你還是上柱國。老宋是富庶,可與你接壤麼?一塊飛地,楚國守得住麼?”淖齒恍然拍掌:“對,是這個理,楚王想來也能受得。”樂毅笑道:“莫擔心,楚王比你我精明。”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