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60部分

布冠並重新梳髮後,授冠者以同前動作執冠高誦:“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第三次加象徵文事的爵冠,授冠者須得高誦:“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正賓向受冠者賜酒祝賀時須得高誦:“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德行主持者為受冠者賜表字時須得高誦:“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伯某甫! ”如此等等繁瑣細緻,一有差池非但越矩違禮,且累及加冠者終生受人譏諷,是以司禮者都須得是精熟禮儀的德行之士。春秋時期的孔子聲名大做,很大程度便得益於他對各種繁瑣古禮的精通。戰國之世儘管禮儀大大簡化,然特殊人物的特殊禮儀也是不能草率的。

嬴異人計程車冠禮正是如此。

秦昭王的加冠詔書呂不韋事前並不知曉,旬日之間要預備好諸般禮前事務,便在熟悉古禮的太廟令也非易事,何況呂不韋一個商人!但是,呂不韋卻沒有絲毫難色而坦然奉詔。照實說,呂不韋原本便是處置繁難事務的罕見大才,二十餘年大商生涯從來沒有出過排程鋪排之失。以西門老總事為首的幾個商社老執事個個更是理事能手,陳渲莫胡也都是多經滄桑的女中奇能之士,士冠禮儘管繁雜細緻且為商旅之士所陌生,卻也難不住這班能事之才。一經商定大略,各方揣摩規矩之後便井井有條的鋪排開來,旬日之內竟是諸般妥當毫無差錯,連專門前來襄助的太廟令一班屬員也大為驚歎!

秋分這日,清晨分外晴朗,深邃碧藍的天空掛著一輪嫣紅和煦的太陽,當真是秋高氣爽。卯時首刻,一隊騎士吏員護衛著一輛青銅軺車轔轔出了新呂莊北門,整肅地上了橫跨渭水的白石長橋,不疾不徐地進了咸陽南門從中央王街北上,終於進了王城最深處的太廟。

王城在整個大咸陽的中央正北。王城北城牆的背後是一片數百畝的王室園林,園林北面才是真正的咸陽北城牆。出得北門三里之遙,突兀拔起一道林木蒼茫的高地,這便是聞名天下的咸陽北阪。太廟坐落在王城北端園林的最高處,四面松柏森森終年長青,秦式宮殿的短飛簷從茫茫綠色中大斜伸出,遠處看去直是靠著北阪高地巍巍佇立的天上城闕。這太廟雖只有一座主殿,不似王宮那般層層疊疊,然整體佈局卻是宏大簡約深邃肅穆,任誰到此也會油然生出敬畏之心。

一過王城宮殿區進入蒼蒼的園林百步,迎面便是兩柱黑色巨石立成的禁門。門內便是太廟禁苑,任何人不奉詔書不得入內。進得禁門百步,蒼蒼松柏與高達三丈的龜龍麟鳳四靈石刻夾峙著一條十丈寬的黃土大道,盡頭一座六丈高的藍田玉石坊,正中鑲嵌著“太廟” 兩個斗大的銅字。進了石坊,經過梯次三進庭院,便是巍巍然高踞於三十六級階梯之上的太廟正殿。

當車馬進入已經灑水淨塵的黃土大道,遙遙便見一片冠帶佇立在石坊之下。青銅軺車上的嬴異人低聲問:“前方一片何人?一個不識得。”車旁走馬的呂不韋低聲道:“最前是公子父親安國君,身後四人自東至西,分別是綱成君、駟車庶長、太廟令、太史令,其餘人等皆太子府屬員。你只記住父親便是。”嬴異人目力頗好,遠遠看見為首冠帶者胖大臃腫鬚髮花白,與他少時離秦時的父親判若兩人,心頭不期然便是一陣酸楚!

正午時分,“三加”禮成。待主持冠禮的駟車庶長賜嬴異人表字為“子楚”,太廟中便是一陣歡呼。呂不韋心下明白,這個表字之是變通之法而已。依照禮儀,表字是本名字意的彰顯,不能與本名毫無關聯。而“子楚”與“異人”恰恰便是風馬牛不相及。這是他經過安國君嬴柱與老駟車庶長事先商議好的,為的是使異人在邯鄲改的這個名字有名正言順的依據,以使華陽夫人不至於說嬴異人在搪塞她。

表字確定,嬴異人飲了作為正賓的太廟令的賀酒,又鄭重祭拜了祖先神位,冠禮車馬便轔轔出了太廟向太子府而來行見母禮儀。“見母”於平民冠禮原是簡單,因其禮儀場所便在家廟或族廟,受冠者只須將祭品中的乾肉裝入籩豆(形如豆狀的竹器),提著下堂出東牆進入母親的房屋拜見,獻上乾肉,母親拜祭品而受之;冠者拜送母親回房,母親以成人禮回拜兒子,至此見母禮成。然對於嬴異人這般王子,冠禮在太廟進行而女子不入太廟,便自然變通為回府見母。

車馬駛入府前廣場停穩,預先已經肅立等候在門廳外的太廟司儀便是一聲高誦:“冠者子楚回府見母——!”青銅軺車中的嬴異人便被一名太廟令屬員以贊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