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亂。若秦國奇兵突襲,亂軍必不能應。上黨若歸秦,趙國亟亟可危矣!趙國若亡,韓魏必接踵而亡也。不若將上黨歸趙,趙思上黨久矣,得之必感韓國之情;秦亦欲得上黨久矣,其時必力奪上黨而攻趙國;趙與秦戰,便必親韓,韓趙結盟則魏國必動心,韓趙魏三家同心,則可抗秦於不敗之地也!”
“哎——!”韓桓惠王長長地驚歎了一聲,“好謀劃!左右要丟,何如丟個響動,也讓秦國難堪一番?你只說,如何鋪排了?”
馮亭如此這般說得一番,韓桓惠王立即拍案定奪,連夜便開始了種種籌劃預備。次日清晨,韓王特使立即秘密北上邯鄲。與此同時,馮亭的請降密書也送到了行丞相事統領國政的平原君府邸。平原君一接到馮亭密書,頓覺此事非同小可,立即連夜進宮稟報。孝成王趙丹卻是剛剛與韓國特使密談完畢,要與平原君商議。兩下一說,平原君便覺察到了一絲異味兒:同是一事,韓國為何分做兩路來說?莫非背後還有其他情由?思忖不透,平原君便主張重臣會商,以免在此緊要關頭出錯。
次日清晨,趙國重臣濟濟一堂。孝成王趙丹開宗明義:“韓王特使昨日入趙,言韓國河外道絕,上黨難守而欲交趙國;上黨守馮亭亦緻密書於平原君,欲帶上黨軍民歸降趙國。兩路一事,我當如何處置?事關重大,諸位但盡其所言,毋得顧忌也。”
話音落點,大臣們便驚訝得相互觀望起來,顯然是在探詢誰個預聞訊息,卻又都輕輕地相互搖頭,顯然是誰都覺得突兀了些。畢竟,上黨之地是太顯赫太重要了,韓國如何便要拱手讓給趙國?接納不接納?各自後果如何?因應對策又如何?如此環環相扣之連續謀劃,驟然之間如何便想得明白?一時之間,大臣們竟是良久默然。
“老臣以為:韓出上黨,目下便是一發而動全域性之大圖也!”還是素富急智的藺相如先開了口。雖則相權名存實亡,藺相如事實上只在邦交事務上保留得些許權力,但藺相如卻是一如既往地直言不諱,“上黨之地已成秦趙對抗之要害,然在韓國卻是死地。惟其如此,韓國便要出手上黨,此為大勢使然也。然則出此重地,韓國必有大局圖謀,而非馮亭一人心血來潮耳。否則,便不當一事兩路!為韓國計,老臣以為其圖謀在於:借獻上黨而與趙國重結抗秦盟約,進而引魏國而成三晉抗秦之盟;如此可借趙國魏國之力,保實力最弱之韓國長得平安也!”
“相如之言大是!”虞卿立表贊同。魏齊自殺後,虞卿連夜逃楚,不想春申君黃歇對他與信陵君夙敵魏齊交厚大是反感,竟毫無舉薦他在楚國做官之意。萬般無奈,虞卿只有又回到了趙國。素來尚友尚義的趙國人卻將虞卿掛印出逃全然沒當做叛逆之舉,更兼平原君對魏齊之死原本就深為愧疚,便絲毫沒有追究虞卿之罪,依然將他官復原職,只是也沒有了相權,成了與藺相如一般的空爵上卿。自此以後,虞卿再也沒有了初時相權上卿的那般新貴氣焰,卻與藺相如交好起來,兩人多閒暇,便常聚議天下邦交,竟是十分地投機融洽。今日見藺相如開了先河,虞卿便立即跟上,“韓國之謀雖從己出,卻是與大局有利。秦壓河外,韓國岌岌可危,魏國惶惶不安。趙國雖強,然單抗秦國卻也吃力。若得三晉重新結盟,天下格局必是為之一變!”
“言不及義也。”平陽君趙豹冷冷一笑,“兩位上卿只說,究竟接納上黨否?”
藺相如淡淡道:“平陽君必有大義之見,願聞其詳。”
“老夫之意,上黨不能要!”趙豹沉著臉,“無故之利,貪之大害也!”
“韓國信服趙國,如何便是無故之利了?”孝成王不禁插了一句。
“此言差矣!”趙豹以叔父之身,對孝成王也是毫不客氣,“秦國斷絕河外之道,顯然便是要逼韓國交出上黨。韓國明知秦之圖謀,卻偏偏將上黨獻於趙國,分明為依禍之計也!秦服其勞而趙受其利,縱是趙國強大也未必穩妥,況乎趙國未必強於秦也,如何不是無故之利了?趙國若受上黨,必然引秦國大舉來攻,豈非引火燒身?一言以蔽之,上黨火炭團,萬不可中韓人之算計,受此招禍之地!”
“平陽君何其大謬也!”隨著一聲響亮的指斥,一個玉冠束髮的英挺年輕人從後排霍然站起,卻正是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其時趙奢已死多年,趙括便承襲了馬服君虛爵,尋常被人稱為“馬服子”。由於曾在宮中與當年的太子趙丹一起讀書六年,孝成王對趙括分外讚賞,一即位便讓趙括做了職掌邯鄲防衛的柱國將軍。論官職,柱國不是高位重臣,然則由於趙括承襲了馬服君爵位,便成了封君大臣。更兼趙括從幼時起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