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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部分

?臣願國君三思而圖之也。

趙成本是老軍旅,縱然不擁戴胡服之變,卻何來此等訴諸中原文明之迂闊議論?必是與人聚會商議,請得幾個老儒代筆!趙雍一陣思忖,便召來樓緩密議。樓緩看完書簡道:“公子成既以書對,君上不妨以書回之。書簡必在世族間流傳,可正迂闊之議,便等同將胡服之變先行朝議一般,或可收出人意料之效也。”趙雍連連道好,我來說說大意,你便執筆如何?樓緩慨然應命,援筆在手,思謀著趙雍之意,半個時辰間便擬成了一封《答諫阻胡服書》。趙雍看過一遍,拍案叫聲好,便命主書立即謄抄刻簡,立送公子成府。趙成原本無病,本欲以病為由躲過這場胡服之變。不想趙雍卻派特使找上門來,便也不好裝聾作啞。思忖之下,便請來趙文、趙燕、趙造一班趙氏元老商議,還特意邀來了有飽學公忠之名的太子傅周紹訾議。誰想這班元老卻要趙成先拿主意。趙成只黑著臉說了一句,怪誕無倫,難以啟齒也!元老們便是異口同聲地贊同,紛紛慷慨激昂地訴說對胡人胡服的憎惡蔑視,竟是一致堅稱,胡服沐猴而冠,決然不服!周紹卻是大搖白頭,諸公之斷雖明,諸公之理卻不堪上案也!驚訝之下,元老們紛紛詢問原由。周紹便說了一番道理:憎恨胡人,國君亦同;國君胡服,便是欲以敵之道治敵之身;縱然蔑視憎惡,國君能以邦國安危為本大度克之,諸公便能以一己之好惡對抗麼?元老們恍然,竟是紛紛討教。周紹只說了十個字:文明為本,正本必能清源!趙成畢竟老到,思忖一陣,便肅然恭請周紹代筆做書,於是便有了那封訴諸中國文明的《諫阻胡服書》。

這日,元老們與周紹又來趙成府邸探聽音信,正在猜測議論國君將如何處置,便有書吏匆匆來報:國君特使送來回書一卷!元老們便是一陣哄嗡議論,以趙雍之風,素來與臣下直面議事,甚時也學得書來書往了?當真蹊蹺!及至書簡開啟,便請周紹誦讀,隨著周紹的琅琅誦讀,元老們竟是鴉雀無聲:

答諫阻胡服書

國叔思之:胡服之變,國叔以擯棄中國文華對之,雍大以為非也。嘗聞:服者,所以便用也;禮者,所以便事也。因時而制服,因事而制禮,古今大道也,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國也。越人剪髮文身,吳人黑齒刺額,服飾風習不同,以便事為本則同一也。風習各異,事異而禮變。聖賢之道,唯利其國,不一其用也。若為便事,風習可變也。是故禮俗之變,雖智者不能一,遠近之服,雖聖賢不能同。窮鄉多異俗,邪學多詭辯。不知之事不疑,異於己者不非,此謂公焉!今國叔所言者俗也,我所言者治俗也。今我趙國,北有三胡仇燕,西有強秦中山,南有列國虎視,四面邊患,邦國危難,卻無強兵騎射之備,豈不危乎?

趙有九水,卻無舟師以守水域。趙有三胡,卻無強兵以靖邊地,長此以往,國之將亡,豈有他哉!當此之時,國叔身為宗室砥柱,不思圖變強兵,卻拾人餘唾做迂闊大論,與國何益?與民何益?秦無商鞅變俗,何有今日強秦?秦之變俗,又何失於中國文明?何趙雍胡服,便成天下不啻之大逆也?國難在前,趙氏宗室或溺於喋喋不休之爭議而徒致社稷淪亡,或擯棄空言惕厲奮發一舉強兵,舍此之外,豈有他途?何去何從,國叔自當三思也。

及至讀完,周紹抖擻得竹簡嘩嘩做響,臉色脹紅卻只說不出話來。元老們也大是難堪,一片唏噓嘆息,卻也是無言以對。趙成面色卻是漸漸陰沉氣息也漸漸粗重,默默從座案起身,一揮大袖便徑自去了。周紹自覺難堪過甚,對著元老們便是一拱:“老夫多事也,慚愧!”便急急走了。元老們相互看看,便也默默散了。

旬日之間,這篇《答諫阻胡服書》便在大臣中流傳開來,書中撲面而來的沛然正氣,直面國難的深重憂患,以及雄辯犀利的說辭,竟使讀者無不悚然動容!便有熱心之士將書刻簡傳抄,流佈坊間國人,一時間胡服之變竟成為邯鄲街談巷議的話題。尋常國人皆有操業勞作奔波生計之苦,衣衫本不可能有如貴胄們那般華麗講究。縱是士子百工一班家境富裕者,也不過有兩三件袖寬尺許袍長五尺的禮服而已,但有勞作奔波,便必是能夠利落做事的窄衣短袖,雖則不如胡服那般輕捷緊身,也絕然不是貴胄官員那般寬袍大袖大拖曳之氣象。惟其如此,尋常國人對穿不穿胡服倒是的確沒有多少切膚之痛。聽人一讀傳書,反倒是立即為國君憂國憂民之氣概感奮,既然胡服可以強兵,便穿胡服得了!穿一身胡服便不是中國子民了?便丟棄華夏文華了?當真危言聳聽了!

“叫我說,國君還真是說對了,緊身胡服就是利落也!”

“你看那林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