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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部分

練二百大字,午後交出!”呂不韋卻是連連搖手:“且慢且慢,我倒以為小公子說得有理。老將軍晝夜無吃無睡豈能熬得,該當先用飯再歇息,不韋改日再來拜訪。”蒙驁哈哈大笑:“此兒老夫長孫也!小子說叨多,聽他擺佈可要忙活死人。”轉頭厲聲吩咐,“小子去傳軍令:給老爺爺上飯上酒!”小蒙恬對呂不韋赳赳一拱手道:“先生通達,蒙恬得罪!”便提著短劍昂昂去了。

“此兒不可限量也!”呂不韋喟然一嘆。

“足下通得相術?”蒙驁淡淡一笑。

“何須通曉相術?”呂不韋輕輕叩著書案,“諺雲三歲看老。此兒發矇之期便有勃勃雄心,根兼文武,天賦神異,來日定是一代英傑!”

“那是你說也!”蒙驁卻是輕輕嘆息了一聲,“此子太過聰明,時常教人無言以對。惟其如此,老夫每見此兒,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個人,心下也總是一揪一揪……”

“若不韋沒有猜錯,老將軍心頭之人是趙括。”

“正是也!”蒙驁啪地拍案,“趙括五歲稱神童,十二歲與趙國諸將論書談兵,難倒其父馬服君趙奢!可後來如何?葬送了趙國六十萬大軍啊!老夫當年親臨長平戰場,那趙括實在是可惜,英風烈烈天賦過人,卻死得教人心疼……”

“老將軍多慮了。”呂不韋悠然一笑,“我對趙國尚算熟悉,蒙恬之於趙括,至少兩處不同:其一,稟性根基不同。趙括飛揚活脫,少時輒有大言,輕慢天下名將,與人論兵論戰,攻其一點不及其餘,縱有所短也不知服輸,過後亦從無內省之心。小蒙恬不同,極有主張卻認事理。以方才而論,本心分明是擔心大父辛勞,想要客官告辭;然老將軍執意留客,小蒙恬便向我致歉謝罪。五七歲能知事理,分辨得何為通達何為執拗何為自失,且知過而能改,此等心氣稟性,趙括幾曾有過?其二,門第之教不同。馬服君趙奢一戰傷殘,教子缺乏心力更兼盛年病逝,致使趙括少年失教,弱冠之年承襲高爵,一發張揚無可頓挫,心底便沒了沉實根基。小蒙恬則既有大父之慈教,又有父親之嚴教,及至加冠,亦絕然不會失教而流於無形。有此兩不同,老將軍大可放心。”

“先生此說,大是新鮮也!”蒙驁朗朗一笑,“然揣摩之下,還當真有幾分道理!”

正在此時,家老領著四名女僕提著飯籃抬著食盒逶迤進門。家老笑說不知大賓到府,未及備下客宴,便依著上將軍平日吃法上了,先生包涵。說話間四名女僕已經將食案擺好,呂不韋面前是兩盆兩碗一盤:一大盆熱騰騰肥羊拆骨肉,一大盆綠瑩瑩鮮湯,一大碗白光光小蒜蔥段,一小碗灰乎乎秦椒鹽面兒,一大盤外焦內白的切片厚餅。再看蒙驁面前大案,呂不韋不禁乍舌!一張碩大的食案,整整半隻醬紅油亮的烤肥羊雄踞一方大銅盤,兩側各是大盆大碗的綠湯厚餅小蒜大蔥摞起,堆得滿蕩蕩小山也似!

“上將軍如此食量,直追老廉頗矣!”

“老夫常量而已!”見呂不韋驚訝神色,蒙驁不禁哈哈大笑,“秦將有三猛,王齕、王陵、桓齕,每咥必是一隻五六十斤整肥羊!老夫才半隻,實在算不得甚!”

“一隻羊!五六十斤……”呂不韋第一次目瞪口呆了。

“也不希奇!”蒙驁笑道,“你只想想,戰場之上不是馳驅搏殺,便是兼程疾進,片刻歇息也只能啃塊乾肉幹餅罷了,但能紮營造飯,誰個不是飢腸轆轆腹如空谷,能咥半隻羊者比比皆是,不稀奇不稀奇!先生知道不知道?武安君當年定下的招兵法度第一條,便是看咥飯多少!後生一頓咥不下五斤乾肉兩斤幹餅,便不能入軍!長平大戰時武安君白起已經年逾五旬,每咥還是大半隻羊!至於老廉頗,與老夫相差無幾,軍中常量而已!”

“大秦猛士,真虎狼也!”呂不韋脫口而出,卻忽然覺得不妥,心念一閃正不知要不要圓場,卻見蒙驁拍案大笑:“秦有虎狼之師,天下之大幸也!這是誰說的?張儀!同是老秦人,孝公商君之前如何便是一盤散沙私鬥成風?孝公商君之後何以立地成了虎狼?變法之威也!六國欲抗秦,惟師秦而抗秦!不欲師秦變法,卻求滅秦之國,緣木求魚也!惟其如此,秦有虎狼之師,天下之大幸也!……呵呵,惜乎老夫笨拙,只能說個大意也!”

“天下第一利口,張儀無愧也!”呂不韋不勝感慨,“縱橫無私,大道無術,將變法強國之道明明白白倡給敵手,公然‘資敵’,偏偏卻成天下第一王霸之法,神乎其智也!”

蒙驁一邊點頭一邊道:“來來來,不說虎狼了,開咥!”捋起衣袖正要上手撕扯烤胡羊,卻恍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