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安穩麼?北海封邑還能長久麼?”
“老夫封邑北海,秦王記得?”
“丞相且看。”頓弱又從另只皮盒中拿出了一方羊皮紙。後勝接過,只見上面幾行大字卻是:“定齊之日,功臣持此書命,居北海之地,襄助齊國民治。秦王政二十五年夏。”頓弱悠然笑道:“丞相看好,封邑之外,尚有襄助民治之權力。就是說,丞相還是齊地丞相。”後勝老眼炯炯生光,盯住了頓弱道:“此書何時交老夫執之?”頓弱大笑道:“論市道,齊國底定之後。若丞相不放心,此刻便是交接之時也!”後勝思忖片刻道:“還是市道交好,老夫也有個轉圜餘地。此刻攜帶此物,老夫倒是礙手礙腳了。”頓弱大笑一陣,連連讚歎丞相洞察燭照。後勝也是萬般感慨,與頓弱一一說起了諸般國政事宜。直到五更雞鳴,頓弱才回到了秦國商社。
次日清晨大霧瀰漫,一騎快馬飛出了秦國商社,飛出了紛亂的臨淄。
四、飛騎大縱橫 北中國一舉廓清
王賁一接到秦王書,立即下令輕裝飛騎軍進發遼東。
兩月之間,王賁在薊城已經完成了對十萬兵馬的重新編配,組成了一支以輕裝騎兵為主力的飛騎軍。大軍編成之後沒有立即進發遼東,是因為王賁在等待約定的秦王書。從咸陽北上之時,王賁對秦王提出了一則應變之策:基於齊國實力尚在,他的薊城軍可等候一段時日再進遼東。若滅齊大戰不可免,他則率軍開赴燕齊邊境,側擊臨淄以為蒙恬軍策應;若滅齊大戰可免,或可緩,他則可在接到秦王書命後立即起兵。秦王嬴政當即接納了王賁方略,感喟讚歎道:“將兵有此大局之慮,王責成矣!”今次王賁接到的秦王書,是嬴政依據頓弱所報之齊國朝野情勢,判斷齊國很可能不戰而降。為此,嬴政與李斯尉繚議決:蒙恬軍駐紮鉅野澤對齊施壓即可,王賁可以放手開始燕代之戰。
這支遠征軍的結構很是奇特,堪稱王賁的一次大膽嘗試。
基於遼東地勢與長途奔襲戰之需,王賁的重新編配很大地改變了強勢秦軍的重灌傳統,或者可以說,很大地恢復到了早期秦軍的傳統。大改編分為兩個基本方面:一則是解決主戰騎兵的輕裝戰力,一則是解決遠征軍最為困難的後援難題。為此,王賁重新劃分了軍力構成,將十萬軍力分作了兩大營,第一大營為主戰騎兵,第二大營為戰運兼具的輜重營,兩營將士都是五萬。這等主戰營與輜重營等同劃分軍力之法,實在是亙古未見。
第一大營主戰,由王賁親自統率。這支軍馬只有五萬騎士,卻是人各兩馬,共計十萬匹戰馬。五萬騎士的著裝,全部換作了皮製甲冑;弓箭全部換作單兵臂張弩或傳統臂張弓,其間取捨由騎士自己決斷,善弩者則弩,善弓者則弓。大型連弩與大型攻防器械一律放棄,每人只配備兩長兩短四口精鐵劍、一百支羽箭,常規攜帶三日熟食。凡此等等,皆最充分地體現了輕銳兩字。
第二大營為後援輜重軍,由嫻熟兵政的馬興統率。這支軍馬也是五萬人,卻是步騎混編,步軍一半鐵騎一半;運力則配備一萬輛牛車、五萬名精壯民佚及一千餘名各式工匠。
王賁很清楚,遠征奔襲戰之難,既在於將士戰力,更在於後援得力。諸多奔襲戰之所以鎩羽而歸甚或全軍覆沒,往往不是主戰將士戰力不濟,而是糧道被截斷。當年孫武率吳軍長途奇襲楚國的柏舉之戰之所以能夠成功,根本點是副將伍子胥依據孫武謀劃,成功解決了糧草輜重透過大別山與桐柏山之間的武陽、直轅、冥厄三個隘口大峽谷的難題。今燕王喜殘部遠在千餘里之外的襄平,甚或可能繼續東逃高句麗。如此漫漫長途,若無堅實可靠之後援,任何打法都沒有效用。而只要後援不斷,秦軍五萬精銳騎士足克燕代殘軍。
在秦軍滅楚之戰的兩年裡,駐防北燕的王賁與副將馬興備細商議,縝密地踏勘了薊城通往遼東的所有路徑,每隔三百餘里選定一個山林秘密營地,一路總共選定了六處。歷經兩年餘,這六處營地都已經修建成了堅固隱秘的倉廩。每個營地以三千精兵守護,再編配三千輛牛車、八千餘民佚、百餘名工匠。如此部署,形成的後援流程便是:每個營地都是兼具囤糧、運糧、補充修葺兵器的綜合基地,各營分段運輸,接力傳遞直至戰場大軍。軍諺雲:千里不運糧。說的便是長途運糧則所運糧食完全可能被人馬牛消耗一空。王賁馬興的分段接力之法,則可保軍糧輜重不因路途遙遠而消耗殆盡。若沒有成功解決這個難題,王賁便不會在廟堂朝會上力主十萬兵力平定燕代了。
王賁選定的進兵路徑,是沿著遼東海濱地帶兼程疾進,直抵遼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