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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部分

“齊王天縱英明!齊國可望中興了!”春申君連忙狠狠褒獎了一句。煙氣繚繞的朦朧廳堂頓時響起了從來沒有過的大笑聲。

春申君在臨淄住了三日,襄助齊國君臣理順了諸般國務路數,譬如調兵程式,譬如特使奉命程式等;還力勸齊王建任命一位王族大臣做了丞相,一位好賴打過幾仗的邊將做了合縱兵馬的將軍。齊王建慨然許諾:若敗得秦軍,這將軍凱旋之日便是齊國上將軍!如此這般國事在任何一國都是再簡單不過的基本路數,在一潭死水的齊國卻已經積成了誰也不知道該誰來管的一團亂麻。國中盡有稷下學宮的田駢等一班名士任官,卻是誰也不曉得自己的職司。除了關市稅金始終有人打理,其餘任何國事都是一事一議臨機指派專臣辦理,邦國的日常政務早已經滑到了連名義也糾纏不清的地步。春申君也只能將目下最要緊的出兵事宜擺置得順當,眼看著將軍奉了兵符開始調集兵馬,這才與夷射離開了臨淄奔赴新鄭。

韓國已成驚弓之鳥,整個新鄭瀰漫著無法言說的恐慌。

蒙驁大軍越過韓國呼嘯東去,攻佔趙國三十餘城、重奪魏國河內之地,兵鋒直指齊國,卻竟沒有理睬韓國。韓國朝野便大是驚慌!本來,周室盡滅,整個大洛陽三百餘里變成了秦國三川郡,韓國立時便如泰山壓頂,直覺那黑森森的刀叢劍陣便在眼前!當此之時,秦軍一舉橫掃韓國,山東救援只怕都來不及也!然則秦軍沒有攻韓,卻徑直撲向更強的對手,韓國君臣立時覺得脊椎骨發涼!畢竟,韓國君臣再懵懂,也清楚地知道這是秦軍沒有將韓國放在眼裡,或者說,秦軍早已經將韓國看成了囊中之物,回師之時順勢拿下便了。

如此危局,韓國廟堂頓時沒了主張。

天下戰國,深受秦國之害者莫如三晉,三晉之中莫如韓國。自從秦國崛起東出,近百年來,韓國所有的邦交周旋只有一個軸心——卻秦。六國大合縱,三晉小合縱,韓周更小合縱等等等等,無一不為了消除秦禍。然則無論如何使盡渾身解數,種種移禍之策到頭來總是變做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滑稽戲,韓國終究擺脫不了這黑森森的彌天陰影。非但不能擺脫,反倒是越陷越深。如今,這黑影竟眼看便要吞沒了整個韓國!韓國庶民想不通,韓國君臣更想不通。曾幾何時,韓國也有“勁韓”之號,論變法比秦國還早著一步,論風華智謀之士還勝過秦國,論剛烈悍勇之將士也不輸秦國,如何硬是連番丟土喪師,竟至於今日抵不住秦軍一員偏將的數萬孤師?

沒主張便議。韓國君臣歷來有共謀共議出奇策之風。

正在此時,人報春申君與齊使夷射入城。韓桓惠王大喜過望,當即親出王城殷殷將這兩位合縱特使迎進了大殿,就著朝臣俱在,便是一番洗塵接風的酒宴。春申君無心虛與盤桓,三爵之後便對韓王說起了合縱進展。韓王卻是慨然拍案:“春申君毋得多說也!合縱乃韓國存亡大計,何須商榷!君只明說,韓國須出幾多軍馬?”春申君沉吟笑道:“韓國實力,黃歇心下無數,韓王自忖幾多了?”

“八萬精兵全出如何?尚有十餘萬步軍老少卒,可做軍輜。”

“韓王大義,黃歇深為敬佩了!”這句頌詞照例是一定要說的。

“春申君謬獎了。”韓王難得地笑了,老臉卻是一副悽楚模樣,“我今召得一班老臣,原是要計議出個長遠之策來。經年惶惶合縱,終非圖存大計也!”

“噢呀好!”春申君這次卻是真心敬佩了。他對楚王說叨過多少次,要謀劃救國長策,卻無一例外地因種種然眉之急拖得沒了蹤影。韓國當此危機關頭,卻能聚議圖存大計,無論你對他有幾多輕蔑,也得刮目相看了。依著邦交慣例,春申君便是一拱手,“合縱已定,黃歇只等明日領軍上道。韓王君臣計議長策,黃歇告辭了。”

“春申君見外也!”韓桓惠王油然感慨,“如今六國一體,生死與共,兩位雖楚相齊臣,猶是韓相韓臣也!姑且聽之,果有長策,六國共行,豈不功效大增?”

“恭敬不如從命!”雖是鞍馬勞頓,春申君卻實在有些感動了。

“夷射領得長策,定奉我齊國共行!”

“好!諸公邊飲邊說,暢所欲言也!”

二十餘名老臣肅然兩列座案,顯然都是韓國大族的族長大臣。相比之下,倒是韓桓惠王還年輕了些許。雖說國君宣了宗旨,老人們卻是目不邪視正襟危坐,一時竟無人開口。春申君久聞韓國自詡多奇謀之士,夷射更是閉鎖多年新出敬佩之情溢於言表,兩人便是正襟危坐神色肅然。

“諸公思慮多日,無須拘謹也!”韓桓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