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請龐煖為其洗刷。龐煖身處困境,對顏聚作為大是不悅,皺著眉頭道:“趙國朝局蕪雜,老夫一時無力。將軍必欲計較賞罰,老夫可指兩途:一可出走他國,二可投奔郭開。”龐煖本意原在激發顏聚的大局之心,使其忍耐一時。不想顏聚卻憤然離去,果然找到了郭開門下。郭開正在籠絡軍中大將之時,自然正中下懷,遂對悼襄王趙偃一番說辭,為顏聚洗刷了罪名。趙遷即位,郭開立即擢升顏聚做了信都將軍,成為與邯鄲將軍等同的高爵大將。自然,顏聚也成了郭開的忠實同道。
信都信都,在今河北邢臺市西南地帶。別都,即後世之陪都,第二首都。者,趙國別都也。趙成侯時,慮及邯鄲四戰之地,遂在邯鄲北部三百餘里處修建了一座處置國事的宮殿式城堡,名曰檀臺。其後歷經擴建,趙武靈王時更名為信宮。長平大戰後,趙孝成王將信宮正式作為趙國別都,類似於西周的灃、鎬兩京,遂有信都之名。以地理形勢論,邯鄲偏南,信都則正處整個趙國的中部要害,其要塞地位甚或超出邯鄲。故此,信都將軍的重要性絲毫不亞於邯鄲將軍。顏聚得郭開信任,能為信都將軍,自然是目下應對兵變的秘密力量。
正在顏聚籌劃就緒之時,郭開得到了龐煖舊部異動的要害訊息。
事實上,龐煖的密謀舉事一直在艱難籌劃。要擺脫元老勢力而單獨舉事,第一要務便是秘密聯結軍中將士。趙軍統屬多頭,李牧邊軍正在與秦軍主力做生死相持而不能分身,最可靠的辦法是以龐煖舊部為軸心,相機聯絡他部將士。龐煖舊部多為“四邑四邑,邯鄲之外的四座防衛要塞,詳見第三部《金戈鐵馬》。”將士,優勢是駐紮位置極為要害,劣勢是各方耳目也極為眾多,做到密不透風極難。唯其如此,龐煖極為謹慎周密,把定寧緩毋洩之準則,一步一步倒也沒出任何事端。及至入冬,龐煖已經與軸心將士歃血為盟,秘密約定來春會獵大典之時舉事。趙國尚武之風濃烈,春秋兩季的練兵會獵大典從不間斷,即或逢戰,也只是規模大小不同而已。會獵前後,各部將士之調遣行軍再是尋常不過,根本不會引人疑慮。唯其如此,會獵舉事是將士們最沒有異議而能夠一致認同的日期。龐煖兵家之士,心下總覺這個日期太正,絲毫沒有出人意料處。然則只要一提到任何其他日期,總會有各式各樣的異議與疑慮。為統人心,龐煖終於認定了會獵舉事這個日期,寄望於正中隱奇或可意外成事。
各色密探門客將蛛絲馬跡匯聚到上卿府,郭開立即嗅到了一種特異氣息。
郭開立斷立決,要在開春之前化解兵變災難。從各方訊息揣摩,郭開斷定兵變主事的軸心人物是龐煖。為了證實這一評判,郭開特意派韓倉召春平君入宮會商對策。當郭開將重大訊息明白說出幾宗時,春平君大汗淋漓滿臉漲紅憤憤然大罵龐煖不止,並咬牙切齒地發誓追隨郭開同心平亂安定趙國。郭開由此斷定,元老勢力大體被排除在兵變之外,心下大安,遂淡淡笑道:“只要足下沒有涉足兵變,便是效忠王室,老夫安矣。至於平息兵變,不勞足下費力。然則,大事共謀,不教足下效力,老夫也是心下不安。”春平君立即激昂請命,願率封地家兵襲擊龐煖府邸,以早絕兵變隱患。郭開冷冷笑道:“足下好盤算,回封地調兵再聚集趙氏元老,摸渾水之魚,屆時一舉吞滅兩頭好獨佔趙國麼?”春平君心思被郭開一語道破,大為驚懼,立即指天發誓,聲言絕無此心回府後絕不出門唯上卿之命行事。郭開站起冷森森地道:“老夫何許人也,能放出你這頭老狐?自今日起,太后臥榻便是你這隻老鳥的肉窩。你敢邁下太后臥榻一步,老夫便將你喂狼。”春平君已經深知郭開之陰毒,只有一臉沮喪地窩進了太后的胡榻。與此同時,一道趙王王書頒發各大官署:“春平君常駐王城,總領趙氏王族事務,與上卿郭開一道輔國。凡王族元老公子,但有國事族事不決者,皆可上書春平君決之。”王族大臣元老一時大為振作,將這道王書視為趙氏當國的重大訊息,爭相向王城大殿旁的春平君署上書,其中多數稟報的竟然是龐煖一班將士的種種不軌形跡。
“老父一刀剔開元老,誠聖明哉!”韓倉膩著身子對郭開大唱頌辭。
“老夫不聖明,有你小子的威風?”郭開冷冰冰地拍打著韓倉不斷晃動的秀美頭顱,“給老夫窩住了那老小子。春平君不出王城,便是你小子功勞。否則,老夫生吞了你。”韓倉一邊努力地嗯嗯嗯點頭,一邊聽著郭開對他的部署:窩死春平君,盯緊李牧與趙蔥,訊息不靈唯韓倉是問。韓倉哭喪著臉對郭開稟報說,趙蔥與春平君好辦,唯李牧幕府森嚴壁壘,塞不進一個人去,只有向老父討教。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