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更有石長城壁壘,是上佳的隱蔽營地;三則,壺關口東出太行山最近,若舉事失敗,舊韓殘部便於逃亡北上!”
“逃亡路徑,將軍可有預測?”黑冰臺都尉對王賁大感佩服。
“或逃燕代之地藏匿,或逃遼東匈奴以圖再起。除此無他。”
“正是!將軍敏銳!”黑冰臺都尉又一次驚歎了。
“看來,這張良尚算個人物。”姚賈點著頭。
“再是人物也活捉了他!”王賁惡狠狠一句。
當夜,三人會商到天亮,應對之策終於確定了下來:王賁五萬大軍分作兩路,秘密開進上黨,旬日之內部署就緒;姚賈坐鎮新鄭,一則照應外圍並與蒙武部協力阻截韓亂敗兵南逃楚地之路,一則嚴密監視大梁王室的動向;黑冰臺分作兩部,劍士探員保護姚賈周旋魏國,文士探員跟隨王賁幕府進軍上黨,職司王賁姚賈之通聯協同。末了,姚賈正色道:“以戰陣論之,韓亂事小。然以大勢論之,韓亂髮於中原腹心,關乎能否連續滅魏,長遠論之,更關乎三晉平定之後,中原能否有效化入秦法秦政。唯其如此,少將軍不可大意。”王賁一時頗見難堪,默然片刻卻站起來深深一躬道:“先生教我,王賁一謝。輕兵襲楚之後,先生怕我驕兵,故有此言。先生不知,王賁少時即以武安君白起為楷模:萬事可驕,唯不敢以國事兵事為驕。故終生行兵,武安君不敗一陣。今賁身負秦王重託,舉兵平定中原,安敢有輕慢之心哉!”姚賈又道:“如此,少將軍以為襲楚之戰與平亂之戰,不同處何在?”王賁慨然道:“襲楚在兵,平亂在謀,豈有他哉!”姚賈不禁心潮激盪,起身一躬道:“少將軍如此厚重內明,國家得人矣!大梁之事,老夫遂可放手周旋了。”兩人大笑一陣,舉酒連飲三爵,各自忙碌去了。
在整個秦軍之中,王賁部最是快捷利落。天亮後一日整裝,暮色初上時分,五萬大軍便藉著夜色悄然北上了,安陵只留下了一座旌旗飄揚鼓號依舊的空營。姚賈最後巡視了示形軍營,也率領車馬大隊連夜北上新鄭。
六月初的上黨山地,依然涼爽得秋日一般。
王賁五萬鐵騎的進軍部署是:趙佗率兩萬輕騎從安陽北上,經邯鄲西北的武安進入壺關出口山谷,卡住“韓軍”退路;包含一萬輕騎兩萬重灌鐵騎的三萬騎兵,由王賁親自率領,北渡大河從野王北上,經軹關陘進入西部上黨山地,再越過長平關進逼石長城,與亂軍正面接戰。從心底說,無論山東六國將那個密謀作亂的張良傳得多麼神奇,王賁對這種烏合之眾結成的所謂復國義兵,壓根嗤之以鼻。然則,要使作亂者無一漏網地全部捕獲,王賁卻不敢掉以輕心。但凡軍旅將士都知道,論戰力,門客遊俠死士刑徒等結成的烏合之眾遠不及任何精銳大軍之萬一,然要說逃亡藏匿之能,這般烏合之眾卻要遠遠強於任何精銳大軍。古往今來,全軍覆沒的精銳之師屢見不鮮,卻沒有過任何一支遊俠式的烏合之眾被幹淨徹底了結,此之謂也。
進入長平關以北的山谷,王賁下達了第一道軍令:一萬輕騎秘密繞道石長城背後的河谷密林駐紮,兩萬攜帶大型器械的重灌鐵騎在光狼城外的山谷密林駐紮,兩軍一律冷炊,開戰前不得舉火。王賁的幕府設在了光狼城東北的狼山石窟,這是當年長平大戰時白起的秘密統帥幕府。王賁對白起的景仰無以復加,一進上黨便定下了幕府所在地,決意要對當年武安君的雄風感同身受一番。及至走進這座奉若聖地的巨大的石窟,王賁卻被驟然激怒了。
“韓安卑劣!張良可惡!”
王賁的吼聲迴盪在石窟,洞外的護衛與司馬們飛奔進來,不禁也愕然了。石窟依然是山風習習目光通透,只是與秦軍傳聞中的當年的武安君幕府景象大相徑庭。正面洞壁上刻著八個石槽被染得血紅的斗大刻字——痛失天險,韓之國恥!左下是“韓安”兩個拳頭小字。左手洞壁上則刻著兩行同樣斗大的紅字——韓割上黨而弱亡,禍未移而飼虎狼也!韓申徒張良決意復國,寧懼白起之屠夫哉!顯然,這些字鐫刻不久,用鮮血塗抹的石槽尚未變黑,還閃爍著森森然的血紅。
當夜,王賁在火把之下奮然疾書,給秦王上了一道幾乎與當下軍事沒有任何干系的請命書。上書如實稟報狼山石窟情形之後,王賁憤然雲:“戰國兵爭,死傷在雙方,勝負在自身。秦趙長平血戰,舊趙將士尚未攻訐武安君,舊韓王及世族卻竟如此猖獗,對我武安君以屠夫誣之,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末將敢請王命:在狼山石窟修建武安君祠,立武安君石像,一里老秦民戶移居山下長護長祭,我軍平定韓亂之日,請殺韓王安與張良於狼山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