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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富弼就入宮來報告昨天身言書判試的結果。趙昕拿著富弼呈來的報告,連看都沒有看,就放到了一邊,笑著道:“銓曹的事情,有正言在,孤是完全放心的!”
富弼那裡敢信?
別說眼前這位國公這段時間表現出來的種種了。
便是他真的確實只是一個兩歲稚童,富弼也不敢等閒視之。
因為,這個國公背後,可是當朝的天子、官家!
於是,富弼立刻上前報告道:“託國公之福,今歲選人的質量與考績,都較往年大為提升!”
“身言書判試,優勝者竟足有百人之多,良者三百餘,餘者僅有不足百人未能過考……”
趙昕聽著,點點頭,他知道,這應該是題中應有之義。
畢竟,他這個壽國公可是格外降恩,幫選人去掉了一個最不受控制的因素——相貌。
自然成績大大提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這些人,則從此都將在他們的腦門上貼上了一個‘壽國公門生’的標籤。
封建社會就是這樣!
人情大於禮法,禮法大於制度,便是君王也不能不承認這些潛規則。
許多後世人無法接受和難以理解的事情,在如今,是司空見慣,甚至被人以為是合情合理的。
旁的不談,後世的資本家們,若是來到北宋,必定會欣喜若狂,因為在這裡,僱工是不允許隨意跳槽的,而扣發工資,甚至隨意開除患病僱員,則是他們的權力。
當然了,他們也得接受,當官的可以隨意揉捏和盤剝他們的現實。
就聽著富弼彙報說:“臣已經將本次身言書判試的頭三甲,上稟政事堂,請宰輔執政們**!”
“哦……”趙昕聽著,便微笑著問道:“今歲流內銓有哪三人將得造化神功?”
在大宋,普通選人,透過銓曹試的優勝而舉於**,被宰執官堂除,稱為**,所謂**,神功造化所成也。
“回稟國公,今歲流內銓所舉政事堂三人,分別是江寧府教諭戚恩民,應天府左司理馬文君、涇原路行營參軍傅耿!”
趙昕一聽,心裡面就清楚了,這又是文官們擅長的那一套分豬肉。
你看,江寧府一個,應天府一個,為了照顧沿邊,也給涇原路分一個。
於是,趙昕微微抬眼,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富弼。
富弼連忙恭身拜道:“微臣死罪!”
在這位幼年聖王面前,他自然知道是瞞不過的,若瞞過了還叫聖王嗎?
只好是老老實實的俯首乞罪:“此乃舊制,臣雖有心,卻也無力,只能儘量選擢良吏!”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傳統的慣性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他這個判流內銓,也無能為力,根本無法更改。
他若貿然變動,恐怕三京的官員一鬧騰,他就得滾去地方州郡待罪了。
“戚恩民是睢陽先生的後人?”趙昕忽然問道。
富弼的頭低的更低了:“臣萬死!”
因為選戚恩民,這確實是他的私心。誰叫人家姓戚呢?戚同文的戚!
這要放在春秋,就是孔子的子孫啊!
徒子徒孫哪裡敢不供著?
但趙昕並沒有追究,只是道:“孤聞孔子曰:君子之澤,三世而斬,睢陽先生這一代還未出三代,所以,戚恩民當受先人遺澤!”
睢陽先生戚同文,那可是大宋的文宗!
大宋四大書院之一的應天府書院,前身就叫睢陽書院,是應天府文人戚同文和他的老師兼姐夫楊愨親手建立起來的。
這對師徒,一生都醉心於教書育人,於是桃李滿天下。
這師徒教育出來的弟子或者受他們資助成才的儒生,光是做到宰執官的就有十幾個。
如今的朝堂上,從應天府書院或者睢陽書院讀書出來的重臣,也不在少數。
著名的如范仲淹,不那麼有名的如王洙,都是猛人。
於是,對這樣的人物,便是活著,也會被禮遇,何況已經**?
**的,那就是活菩薩啊,會被供起來的。
便是趙昕,也只能接受這種事情。
但還是給富弼提了一個醒——君子之澤,三世而斬,戚家下一代就要靠自己了,不能再靠這種關係來當官。
有一個曲阜孔家,趙官家就已經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