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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不是每個人有機會經歷這麼痛苦的考驗。

我伏在桌子上,每根神經抽得繃繃緊,痛苦得透不過氣來。

然而經過這四十五天的旅程,我成熟了,我學會沉下氣來,咬緊牙關死忍。

必須見一步走一步。

我出去問丈夫:“我能借用你的車?”

“它是輛慢車。”丈夫笑。

“我只不過到母親家去。”

“小心駕駛,”

“多謝關心。”

孩子們還在床上,我輕輕撫摸他們額上的接收器,不過似一粒血紅的痣,但願他們的思想永遠不會被截收。

妹妹醒了,輕輕叫我。

我順口叫一聲愛梅,立刻怵然而驚,住口不語。

隨即拍妹妹的手背,囑她繼續休息。

我出門去看母親。

她在園子裡休息,人造草坪如張綠油油的毯子,不知恁地,襯托得她更加寂寞。

“媽媽。”我走過去。

“你果然來了。”她有份驚喜。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這才是愛梅呢。

“怎麼會有空?我以為你只是說說。”

“以後都會很空,我會時常來探望你。”

母親十分意外,“你?”

“該有一個轉變,”我歉意的說:“想多陪你。”

“進來坐,慢慢說。”

她的手也已經老了,手背上有黃斑,指甲上有直紋坑,一切部表明她是個老婦,面板亦在腕處打轉。

我忍不住再叫她一聲:“媽媽。”

“你怎麼了,”她笑,“出院以來,象換了個人似的。”

“把這隻胸針的故事告訴我。”我踏入正題。

“你都不愛聽。”

“我愛,請你告訴我。”

她聽出我語氣中之迫切,深覺奇怪。

“是一位阿姨送給我的。”

“她叫什麼名字,還記得嗎?”

母親點點頭,“她碰巧也姓陸,叫陸宜,所以我把這個名字給你,紀念她。”

“她在什麼地方?”

“一早去世了。”

“誰告訴你的?”

“她的丈夫方先生,”

我的心牽動,硬生生吞下熱淚。

“對了,告訴我,是否就是這位方先生把你帶大?”

“不,不是方先生。”母親嘆口氣。

我緊張來起,難道方中信背棄了諾言?

“發生了什麼?”

母親笑,皺紋在額角上跳舞,“陳年舊事,提來作甚麼?”

“不,我要聽。”

“怕你煩得象以前那般怪叫起來。”她說:“我替你去做杯茶。”

我怎麼會在這種要緊關頭放鬆她,“媽媽,快說下去,方先生怎麼樣?”

她只得坐下來,“方中信先生不到三年就跟著去世。”

我失聲,“好端端怎麼會?”傷心欲絕。

“你臉部白了,”母親驚異,“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連忙別過頭去,“那位方先生是個好人。”

“好人也不見得活一百歲。”

“他得了什麼病?”

“後來聽監護人說,是癌症。”

我呆呆的靠在椅子上,不敢在母親跟前露出蛛絲馬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苦如黃連。

“好人總是早逝,我是不折不扣的孤兒,失去父母之後又失去方叔,唉。”

“後來誰做你監護人?”

“是一位老律師。”

“方先生沒有親人?”我想起他的妹妹。

“有一位姊妹。”

“她怎麼樣了?”

“咦,這些幾十年前不相干的事,你知來作甚?”

“媽媽,請別賣關子,快告訴我。”

“她結了許多次婚,都沒獲得幸福,後來結束生意,移民外國,在異鄉去世。”

我徵怔的靠在安樂倚背上,聽母親說方家舊事。

三言兩語就道盡他們的一生,彷彿乏善足陳,像小時候看漏了部精彩的電影,心焦地問旁人:後來怎麼樣?壞人有沒有得到惡報?美女有沒有嫁到英俊小生?

但那個在場的觀眾永遠辭不達意,無法把劇情扼要地用言語演繹出來,急煞人。

因為我不在場,不得不請母親轉告我,偏偏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