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含著一片笑。
昨夜鬧到四更天,誰也沒睡安穩。她記得自己在攝緹懷裡睡去,醒來在獨搖的房中,天色大亮。獨搖折騰了一夜,現在還窩在禿寶的房裡夢周公,幸好睡前不忘讓四寶來鋪裡幫手,不然,沒精打采的兔兔和禿寶哪能看藥鋪,甚至包括她,全縮在臺後打盹。四寶是禿寶的哥哥,長他們姐弟三歲,學了些功夫,木訥老實,算是常家的護院。
“四寶哥,現在沒客人,你不用站著。”掩嘴打著哈欠,她困著眼說道。
“不礙事的,小姐。”四寶回頭看她,眼中帶著寵愛,宛如看著自家妹子。
見他不動,她沒說什麼。從小玩到大,姐弟二人也沒拿他們當下人看。靜了靜,禿寶乩童起乩似的睜開眼,迷迷糊糊站起,從懷中掏出一個藍布包。
“什麼?”常微涼轉頭。
“我也不知道,小姐。”叫她一聲,禿寶揉了揉眼,挪到打盹的兔兔身邊,“兔兔?”
“嗯……”
“這個……這個昨兒去藥坊時,六哥讓我交給你的。我差點忘了。”六寶神秘兮兮地將這包東西交給他,叮囑一定要親手交到兔兔手上。昨夜鬧哄哄,他也把這事丟到腦袋後了。
接過藍布開啟,兔兔“咦”了聲,清醒不少,“髮簪?”叫過後,兔兔倏地紅了臉,低頭將簪子包回布里,萬分緊張的樣子。
“六哥送你簪子幹嗎……啊,我知道了,他喜歡你。”禿寶嘀咕半天,大叫起來,也引來四寶的好奇回頭。
喜歡?
打盹的眼睜開,眯了起來。什麼喜歡啊,他們在說什麼?
“臭禿寶,你……你走開。別驚了小姐。”兔兔的聲音很……甜?
“六哥要是不喜歡你,幹嗎送你簪子?你說是吧,四哥?”
“……應該是吧,老六不會隨便買東西送人。”四寶估量著六弟的性子。
咦,送東西給人就表示喜歡呀,嗯嗯,不錯,這招可以學學。眯起的眼再次合上,唇角笑花盛放。
他很喜歡她吧,不僅上門提親(被拒了),還時不時吻她、想讓她高興,又無償為常家驅鬼,這點毋庸置疑。問題是,他喜歡她,她知道;可她……好像也喜歡他了耶,他知道嗎?倒不如……唔,送點東西給他,讓他明白她也很喜歡他。
送什麼好呢?黑玉固齒膏?不行,他應該不會喜歡自己的牙變成黑色;仙方洗頭藥?不行,這東西太……不值錢了;香發木樨油是女人用的,當然不能送他;至於潔發威仙油……嗎,頭髮像稻草的人才會用到,他的髮絲細滑,根本無用武之地。
怎麼……辦——呀!想起來了,緋綠社裡喜歡雜劇的小姐們演過——某位姑娘生氣地丟下一張羅帕,似乎害羞又好像生氣地瞧著對面的公子,那公子面帶微笑拾起羅帕,緩緩放在唇邊印上一吻……中間一下花一下月的對詩她不記得,只知道最後……成了!
小手摸向腰間,抽出一條繡著月桂的絲帕。放在眼前瞅瞅,再放到鼻下聞聞……咦,被她拿來擦過手,有藥味。
丟開帕子,常微涼站起,“兔兔,我出去一下。”
“去哪兒,小姐?等等我。”
“你看鋪子。”衝出的身影又快又急,口裡叫著“我去買東西,很快就回來”,人已跑到街頭。
追趕不及的兔兔愣在門邊,不知如何是好,“小姐想買什麼,讓我去呀。”
“不會有事的。”四寶笑了笑,整理搗得滿桌皆是的藥粉。
三人看著鋪子,轉眼太陽已掛上屋頂。藥鋪來來往往的客人很多,忙過一陣後,客人少了些,三人正想喘口氣,鋪外又走進一群人。
“微涼呢?”來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異樣。
三人齊齊轉頭,“攝公子。”越過他,看清緊隨其後的面孔,兔兔尖叫一聲,跳到四寶身後。四寶滿眼戒備,禿寶則早已抓起掃帚。
“他不會傷人。”攝緹神色怪異,掃了眼鋪子,“微涼在鋪子後面?”他剛去過常家,知道她來了這兒。
“小……小姐不在。”兔兔擠了一句。
“去哪兒了?”
“買……買東西。”
“我等她。”徑自坐在椅上,他瞟了眼身後二人,“羅公子,你再多等等。”
這一等,直到一個時辰後,掛著竊笑的人影才慢慢返回。
又半個時辰後,常宅。
“微涼,你再仔細想想,會不會扔在什麼地方?”側頭微笑,溫柔哄著躲在身後的女子,攝緹感到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