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駕輕就熟,引蛇出洞他是個中老手,對於引發他好奇的女子,他又怎會放過呢,是不?特別是,她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啊。
若她像尋常女子一般盯他多看幾眼,他也許就不會這麼注意她了,即使那種不該出現的“東西”在她包袱裡出現,他也不會勞自己的尊腿走到這兒。很可惜,她少看了他幾眼,而這少看的幾眼已經足夠到挑起他的好奇。
能夠得到他的青睞,就算她……倒黴吧。
“姑娘如何稱呼?”站直身子,他笑問。
“唐酸風。”
“唐姑娘是何方人士,你是要翻過句餘山?”
“不,翻過句餘山,過了句陽縣就是青丘山一帶,我要去那兒。我家在嶺東。”
嶺東與青丘山相隔數千裡,她跑那麼遠幹什麼?心頭泛出疑問,他將話斂在舌下,仍是笑,“姑娘去青丘山幹什麼?啊,恕我問得冒昧。”
她已割開兔肉,不知何時從身後抽出一張油紙包住,遞與他,“我去找東西。公子,你的兔子。”
輕聲道謝,月緯接過香噴噴的兔肉,兩手捧著油紙包,捧著……捧著……
他似乎忘了什麼。
肚子餓了,食物有了,可謂萬事俱備只等著吃啦。可吃東西……啊,他終於覺得哪兒不對——少了筷子!
他從來不喜歡把自己弄得油膩膩的,衣上手上皆不喜歡,即使出門在外,身邊也會有人隨行打點,今天情況特殊了些,才讓他落得如此地步。
話雖如此,他心裡倒並不介意,只是捧著那包兔肉,捧的時間稍微長了些,再用力瞪瞪瞪……
“唉!”暗自輕嘆,他騰出一隻手摸向腰際,又拿出一顆夜明珠遞到唐酸風手邊。
“唐姑娘,我用這顆夜明珠,換你為我將兔肉割成小塊,可好?”
唐酸風咬到一半的動作停下,波瀾不驚的芙蓉面上綻開一朵似諷似譏的笑。
若前一刻覺得他養尊處優,這一刻,他可是身嬌肉貴了,不知九五之尊的皇帝有沒有他這麼講究啊?
“公子吃東西定是被下人伺候慣了。”她接過遞來的夜明珠,也將兔肉一併接過。
“還好。”他謙虛地笑,孰不知這“還好”二字,聽在她耳中卻是諷刺至極。
割著兔肉,她又分神看他幾眼,眸光最後繞在散落腰際的白髮上。動動唇,她似想說什麼。他只聽到哼了聲,以為自己沒聽清,竟不顧剛才挑三揀四嫌棄洞內又溼又髒,撩起後襬坐在她的身側。
“你說什麼?”
“……沒什麼。”眼睛仍繞著白髮,然而,在她的譏諷之中一時夾了些陌生的情感,有嘲笑,有不屑,也有——憐憫。
憐憫?
月緯自信沒錯過她眼中閃逝的情感,卻不明白她眼中為何突然多了憐憫。他在世上最不可能得到的,就是別人的憐憫,絕不可能。
“姑娘,你覺得我很可憐?”
被他盯著,兩人的眼神在火光中有片刻的膠著,隨即她飛快移開,低頭與兔肉奮戰,丟給他一顆烏黑的頭頂。
“公子……”
“在下月緯。”他不厭其煩地複述。
“啊,月公子,你的頭髮……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公子的年紀應該不超過三十,為何會有一頭百歲老者的白髮?”
他微愣,“你可憐我的白頭髮?”
“不是不是,想必公子日夜操勞,所以華髮早生。吶,公子你的肉,割好了。”趕緊將食物遞上,她無所顧忌地道出心中猜測。
華髮早生?
他的肉,割好了?
月緯嘴角抽搐,不知她腦子裡到底想的什麼,“我的頭髮是天生雪白,不是華髮。還有……”他舉了舉掌中託的油包,“這是兔子肉,不是我的肉,唐姑娘可明白?”
“……”她當然知道那是兔子肉,他以為她膽子大到敢割人肉嗎?
“唐姑娘?”她的呆怔令他不滿,聲音拔高。
趕緊回神,她點頭,“明白明白,不是你的肉。”
快速回答讓他滿意了些,重新看看手上的肉塊,他捧了半天,又看看她,仍是嘆氣。正想開口,她遞來一塊東西。他細看了看,是塊有點乾枯的饅頭。這時他才發現,在她身側還有三四個一模一樣的饅頭,油紙就是從饅頭下抽出的。
“多謝。”接過饅頭,他看看左手,再瞅瞅右手,突然將饅頭擱在油紙上,從腰邊再次摸出一顆夜明珠,“唐姑娘,我用這個珠子換你餵我吃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