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滑道:“侄子不必多禮。論年紀,貴人尚在我之上。既然貴人攜公事而來,讓我們先談公事,然後再論私情如何?”公孫滑忙道:“這是自然,將軍請隨我來。”於是眾人一起出了中軍大帳,看公孫滑的從人搬弄勞軍物品。公孫滑從袖中抽出勞軍細單,親自一一照單宣讀。公孫閼對照畢,忽然皺眉道:“其它三鄙的物件是否和這裡一樣?”公孫滑道:“當然一樣。現今主上恤軍愛民,除了糧草從民間徵得,酒肉軍晌均出自庫府。”公孫閼道:“別的倒也罷了,只這軍晌比常例多出三倍。這是何道理?”公孫滑聽了,心裡不禁發悚,暗自想道:這子都到底是伯父身邊倖臣,只知道忠於伯父。他原是用這多出來的軍晌來探察四鄙守將的深淺的。西北兩鄙的守將因為不是公族中人在鎮守,所以先就被太叔段收服了。而東南兩鄙守將在太叔府衙建成之後只遣人祝賀,卻不來參見。箇中原因當然是兩鄙守將謹遵朝廷規章制度,沒有越出常規以示奉承。如今公孫滑已經肯定瑕叔盈上了他們的船,正想也來試探試探南鄙守將。本來他料想守將們一向辛苦,看到多出來的軍晌一定會歡欣鼓舞,萬沒有想到在最後一鄙卻被公孫閼先就勞軍細單而問出這個問題。虧他機靈,連忙笑道:“叔父多慮了。朝廷一向注重軍隊供給,因此軍中糧草一向不缺。雖則今年糧晌仍然是按照往年舊例,但我父念守軍將士辛苦,因此這多出來的軍晌都是他從自己的體已裡撥出來的。用以獎勵將士用命而已。不知叔父大人認為何處不妥?”公孫閼道:“即如此,我先收下,回頭再奏過主公。如果君上命我收留,我自然無話,如果君上不同意,我當親自送歸府上。貴人請到我將軍府,我已經設宴為貴人接風。”說完伸手一讓,請公孫滑先行。公孫閼與潁考叔隨在公孫滑的身後,朝離大營不遠處的將軍府而去。
進得將軍府,立刻有軍士出來迎接,另有軍士把馬牽去安置。原來鄭國自從莊公繼位以來,十分注重軍事改革。不僅訓練極嚴,更提撥了一批有本領的將官,而且對於軍隊的糧晌供給都增加不少。為了展示朝廷對將軍的恩寵,莊公別出心裁,在離軍營不遠處都設有將軍府,叫做“行轅將軍府”。朝廷用人,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因此象瑕叔盈性情耿直之輩,及公族中的公子元,公孫閼等都用為當朝大夫,依其功勞或者能力,或在朝堂參政,或在外帶兵。公孫閼屬於莊公所寵愛的,因此對他的待遇更為優厚。但莊公只讓他暫時代管京城南鄙守軍,所以住的仍然是前任守將的行轅將軍府。而潁考叔只是個副將,所以沒有資格建府,故仍住在軍營。
到得將軍府後堂,宴席早已準備停當。眾人謙讓一番,然後落坐。公孫滑被公孫閼一番話說的早沒有了脾氣。本來他就對公孫閼十分忌憚,這時更肯不多話,只說些公事應景而已,因此席間氣氛並不融洽。宴畢,公孫閼不提探看軍營,公孫滑也不敢開口。莊公只讓他奉命勞軍,可沒有讓他督軍,按規定他是不能去探看軍營的。因此公孫滑一等宴會已畢,就要告辭。公孫閼卻再三挽留。公孫滑無奈,只得又留了片刻。那公孫閼吃了酒,英致勃發,便叫人牽馬尋刀,說是要去閱軍臺閱軍。公孫滑正好想看看公孫閼帶的軍馬,聽他這樣說雖然有點出乎意料,卻也樂得做陪。出得將軍府,眾人都上馬隨公孫閼往閱軍臺而來。
那閱軍臺在大營中心,離中軍帳不遠,片刻即到。當下眾人都上了閱軍臺,看那子都發號施令。公孫閼坐在虎皮交椅之上,叫人擊鼓集軍。鼓聲隆隆,震的人耳膜生疼。不多時,公孫滑便見軍兵們著裝整齊,一隊隊跑步而來。鼓聲一停,將士列隊即畢。眾人只道馬上就要操練,誰知公孫閼卻對副將潁考叔道:“昨天有幾個強姦民女計程車兵在何處?”潁考叔忙起身回道:“回將軍話,現在軍獄監押。正在等候將軍處置。”公孫閼冷笑道:“我現在就處置這幾個敗類。來人!”臺下鬨然答應一聲,早已有幾個親兵模樣的人侍侯在臺下。公孫閼吩咐道:“去把那幾個敗類給我提了來。讓公孫貴人看看我們廩延的軍法紀律。”臺下轟然答應一聲,不移時,親兵們便押著五個五花大綁的兵士走到臺前。只見親兵們照著五人後膝窩一腳踹去,立即有四人跪了下來,其中有個青年士兵,卻似被人撓了一下,站著不動。那親兵罵了一句:“孃的,給老子跪下!”遂加大力氣,照著那人後膝窩又是一腳,那人卻微微顫了顫,依舊沒有跪下。那親兵不知如何是好,用眼看著公孫閼。公孫閼卻回看旁邊的潁考叔。潁考叔臉色一變,對那親兵大聲喝斥:“滾開!沒有用的東西。”說罷親自下臺,從旁邊兵器架上取了一根齊眉棍,照著那人後膝窩著力打去。那人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