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指頭往原繁的額頭上一擢,笑道:“你不知羞。明明好了,卻裝病不肯起來。”原繁也笑道:“還說我,剛才是誰拼命擠著眼睛不讓我起來的?”劉琳臉色一紅,啐道:“沒正經,誰向你擠眼來著?打量你是南太叔,還是北子都呢?”原繁神色黯然道:“完了,我還不如死了的好!”劉琳一驚,說道:“你說什麼呢,好端端的怎麼又說出‘死’字來?”原繁往床上一躺,道:“我心裡喜歡一個人,她卻喜歡上了什麼南太叔,北子都的。你想來,他們隨便哪一個,都比我長的好看。哎,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沒有希望了!”說罷唉聲嘆氣,把臉往裡面轉去,也不理會劉琳。劉琳聽著原繁這沒來由的吃醋,本來想笑,卻笑不出來。她愣了半晌,卻突然哭了。她邊哭邊道:“我是個苦命的,十歲上死了爹,是娘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了,她老人家沒有享到一天的福,卻又給那個毒如蛇蠍的老婆子給害死了。現在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卻為了一句話來慪我。嗚嗚,我的命好苦哇,誰也不知道我的心,嗚嗚。。。。。。”原繁本來也知道她是說著玩的,所以並沒有真正要慪她的意思,只是覺得說著好玩,逗逗她罷了,誰知道她卻當了真,一下子哭的這麼傷心。他心下著了慌,再也躺不住了,連忙回過身,搬著劉琳的肩頭哄道:“哎呀,是我不好。我這吃的哪門子醋嘛。你也別哭了,我以後在宮裡當差,咱們還是能經常見得著的。”劉琳卻哭的更傷心了,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胸脯都哭的一起一伏的,只見她抽抽噎噎的說:“人家還不待見我呢,我還見他幹什麼。”說完一扭身,擺脫原繁的手,坐在床頭的凳子上只管抹眼淚。
原繁見哄不好劉琳,不禁傻了眼。他年方二十,又是個血氣男兒,幾曾見過女孩這樣的複雜心思?兩個人也不說話,心裡卻都有千言萬語。本來好好兒的,為了一句玩笑,反而讓兩人說不出心裡話了。原繁深悔自己說話莽撞,半晌,他才嘆口氣道:“我要出去走走。”說罷趿了拖鞋,朝外面走去。劉琳只得跟著她出了門。
春秋時期各諸侯國的宮殿,大體都是一樣的。宮牆都是由一些先天大石打麿而成,縫隙間灌以摻和了其它一些材料的粘米湯,十分高大堅固。出了殿門,都是空曠的平地,平地中間的通道,都以青條石鋪就,略微比兩邊的草地高出半寸許。為防刺客藏身,宮中沒有種樹,只有宮後專供國君和嬪妃們賞玩的花園才有花草樹朩,山石水榭和珍禽異獸。這裡是禁宮,原繁也不敢亂走,只在殿門口轉悠了一圈。看看天陰下來,就要下雨了,劉琳就說道:“請將軍回去,我去收曬在後面的衣服。”說罷就往殿後面走去。原繁看著劉琳的背影在殿角消失了,才慢慢地步回殿中。
劉琳離開原繁,折過西殿角,到殿後洗曬衣服的地方,天已經陰的很厲害了。只見陰雲四合,罡見勁起,只吹的劉琳幾乎站不住腳,瞬間,豆大的雨點帶著滲人的涼氣,沒頭沒腦的砸了下來。劉琳慌忙把衣服收了,不及摺疊,抱在懷裡就往回跑。不防剛跑幾步,就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劉琳身姿修長,跑的又快,一下就把對方撞的四腳朝天。劉琳吃了一驚,退後一步,因為天色昏暗看不清來人,遂一手抱著衣服,彎腰用另一隻手去扶那人。可是等她把那人拉起來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你道那人是誰?原來是從莊公身邊逃走的那個奸細小桃!
劉琳剛想失聲大叫,小桃卻連忙捂住她的嘴巴,低聲說道:“別出聲,不然我們都得完蛋。”她向殿東北角一個廢棄的柴房指了指,道:“我們到那個柴房去躲躲雨,我有話要和你講。”
劉琳此時不好回去,只得和小桃一起往柴房那邊走去。進了柴房,小桃往外張望了一下,把門關死,回身對劉琳說道:“琳兒,你知道麼,你娘並沒有死!”劉琳渾身不禁熱血上湧,顫聲問道:“你說什麼?我娘真的沒有死?”小桃說道:“是真的,我來的時候還看見她和太后說話。”劉琳渾身痠軟無力,蹲下掩面哭泣。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劉琳原本看到小桃逃走,自以為母親必死無疑,幾曾料到母親如今尚在人世?乍然一聽到這個訊息,起初又驚又喜,但隨即又擔憂起來。她心裡有一連串的疑問:那太后既然知道自己背叛了她,為何還留著母親不殺?如今小桃又冒死來找自己,是報喜呢,還是來拉自己入夥?如果小桃為了昔日的交情,單是給自己報信,那麼怎麼才能救出母親?最令她擔心是,太后會重新用母親來要脅自己,那麼自己又應該怎麼辦呢?先前服侍莊公,就不該背叛他而做太后的耳目,現今莊公已饒自己不死,對自己無疑就有再造之恩,怎麼能忍心再背叛他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