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兩個是真心為主為百姓的人因政見和自己不同之外,其餘的都是太后和太叔段的人。雖然他的真實意圖是與公子呂和祭足早就商定好了的,但祭足害怕計謀洩露,就建議莊公與大臣們多多議論太叔段的事,表面上表現的猶豫不決,實際上外鬆內緊,各種準備都在暗中按部就班的進行。他雖然明知道是這些天的朝會內容不過就是個幌子,可是見到這幾個大臣不和自己一條心,他心裡仍然覺得不痛快。反對他的幾個人當中,有的是先朝老臣,有的很有點才學,有的善於打仗,甚至還有一個人是他未登基時的教習老師;這些人平時辦差都還屬盡心。因此他不高興的原因不是這幾個大臣會壞自己的事,而是一旦太叔段伏誅之後,自己又怎麼去處置這些人呢?殺了吧,他覺得可惜;不殺吧,這亂臣賊子不知道其中厲害,以後還不嗜反成性?這真是個十分棘手的問題。
莊公下朝,鬱鬱不樂,他也不乘車輦,就在宮中漫無目的的行走。不知不覺中,他又走到當初自己指給原繁養傷的一座小偏殿中。莊公看看身後,今天是公孫閼值班,於是就對他說道:“走,我們去看看子衿的傷勢怎麼樣了。”
原繁養傷的偏殿門口,有四個莊公特旨撥給原繁的大內侍衛。四個人原來手按腰刀,筆直挺立,看到莊公向這邊走來,連忙跪下了。莊公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就和公孫閼進了殿。殿中有幾個隨劉琳服侍原繁的宮女,見莊公進來,也慌忙跪下了。莊公心緒不寧,只一抬手,就只往殿中偏西的屋內走來。
進了原繁養傷的屋中,只見劉琳拿著一把銀湯匙,一勺一勺的正喂原繁喝藥呢。劉琳不防莊公突然進來,拿著湯匙的手一顫,把那湯藥潑出一些,正好潑在原繁的臉上。原繁“哎喲”一聲,嘴裡說道:“你把藥潑我臉上了。”說完見劉琳只是扭頭回顧,他一抬頭看到莊公進來,臉上的湯藥也顧不得擦,就趴在床上磕頭,口中說道:“原繁不知主公駕到,未及出迎,望主公恕罪。”莊公連忙扶起原繁,微笑道:“罷了,你有傷在身,不必行此大禮。以後我就賜你見君不跪,入不解刀如何?”原繁被莊公架住,想磕頭卻又磕不下去,誠惶誠恐地道:“原繁何德何能,以微寸之功,蒙主公如此厚愛,心中已感不安。怎能恃功傲上,妄想如此非分之福?”莊公滿意的點點頭,笑道:“如此,子衿之忠,勇之後應再加一個謙字。人人都說我對將軍寵愛無度,他們怎知將軍的好處,可以為萬世臣子的榜樣矣。”說罷以目視公孫閼。公孫閼不敢說話,只一笑,低頭不語。莊公見劉琳還在那端著湯藥發愣,就笑罵道:“你這死妮子,平時不知道怎樣乖巧,怎麼還在這裡發呆!我難道是老虎,你怕我吃了你不成?真正的’虎臣’將軍在這裡,天天侍候著,也不見你怎樣怕。還不快把你主子的臉擦乾淨了!”那劉琳不曾想莊公沒有通報就直接進來了,一時緩不過神,等她想到應該給莊公行禮,剛想跪下,聽莊公這麼一說,紅了臉去拿了手帕,來給原繁擦臉。
莊公看劉琳把一個大靠枕墊在原繁背後,服侍原繁坐好了,才又說道:“我剛才說的,也都是真心話。但臣子於君主,應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荒廢的。我意欲讓你給寡人當禁宮侍衛副統領,受子都節制,與曼伯平級。另外,你原來是京城西鄙偏將,寡人現在讓你和公子呂共同掌管京都防務,在朝中的官銜是下大夫,官升四級。從今天起,你內外兼管,身上的擔子很重啊!”這明擺著是在給原繁升官,他就不能不起身謝恩。於是原繁又由劉琳扶著,在床上給莊公嗑頭。莊公看他謝了恩,哈哈一笑道:“子衿,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我們有多少大事還要去做呢?”原繁心下明白,這“大事”就是剷除太叔段了。他見莊公如此以誠相待,不由得心中一熱,剛想站起來,一眼卻瞟見劉琳正向他使眼色,於是只是流淚道:“請主公放心。微臣現今已經偶爾可以下床活動活動了,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就可離開這床,效命於主公。”莊公笑道:“如此甚好,給你加官的事,等你完全康復之後寡人再當著百官的面封賞吧。你好好休息,這兩天事忙,寡人過些天再來看你。”原繁趴在床上,劉琳跪在地上,一起恭送莊公。
劉琳送走莊公,又進來扶原繁躺下。原繁卻不等她來扶,一躍而起,手腳麻利的盤腿坐在床上,向劉琳笑道:“好險,差點露餡兒了!”劉琳日夜侍候原繁,怎能不知道他已完全康復?只是她不捨得讓原繁離開自己罷了。因為那樣一來,她就不能再呆在原繁身邊侍候他,兩人也就不能日夜廝守在一起了。原繁戀著劉琳,當然也不想離開她。所以這一層意思兩人雖然從沒說破,卻都有著共同的默契。劉琳聽原繁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