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母子看到叔盈盈的詩帛,兩人反映各不相同。曼青是稍微放了心,他母親則為此而憂心忡忡。曼青又深恐解綏不能護得母親及叔盈盈的安全,又去求師傅原繁調來十個大內高手為叔府護院。原繁雖然疼愛他這個得意弟子,卻怕動用宮中虎衛會引起他人不滿,便答應在閒暇時常來叔府看視,並調了四個靠得住的家將過來,一併聽解綏調遣。
卻說紅杏回到房裡,只說勸解的女兒已經回心轉意,並不言及其它。叔詹雖然半信半疑,但卻對女兒會尋短見一事不再擔心了。
過了兩個難熬的陰霾日子,曼青終於等到叔詹決定啟程訊息。這日叔詹帶著曼青入朝請辭,時值莊公感染了風寒,沒有命兩人進見,只讓太監傳出口諭:讓兩人儘快把事情辦妥。兩人領命出朝,回府準備登程。臨別之際,叔盈盈送至二門之外,叔詹便讓她回去了。曼青肝腸寸斷,又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話別,心裡別提有多難受!
穎谷離滎陽並不很遠,但叔詹等人與二十來個隨從因紅杏所坐的馬車不能急行,所以直走到第七天的凌晨,才來到離穎大夫廟有十里遠的一個小集鎮上。叔詹等人投店稍微歇息片刻,那天色就已經大亮了。叔詹把曼青和隨從們安頓在客棧裡,便帶著兩個親信護著紅杏的車馬朝穎大夫廟而行。叔詹一路行來,見穎谷百姓路不拾遺,門不閉戶,不禁感嘆穎考叔在民間的影響力。他一路走一路嘆,既為穎考叔這樣一根百姓的主心骨的死感到痛心,也為自己的家鄉有這樣淳厚的民風而感到安慰。回想起莊公窮兵黷武給百姓新增的災難,和朝中諸子的為爭位而進行的明爭暗鬥,比先前更加心灰意冷起來。
晏珠與地方官因為事先沒有接到任何通知,所以並不知道當朝上大夫已經來到穎谷地界。叔詹與紅杏到廟門口的時候,晏珠早已起床,輔導完兒子的功課,便竟往道觀打坐去了。安慶雖然多年未見叔詹,卻還認得他。他見是上大夫到了,便徑自將兩人讓進一間乾淨的客房,吩咐守廟女道士去請晏珠。晏珠打坐未畢,聽聞叔詹夫婦來訪,心中雖然稍覺詫異,卻也並不以為意,便隨那女道士來到客房。
叔詹夫婦見方才去請晏珠的女道士來到門口,都站起身來。只見晏珠身著道袍,飄然入內,都不禁在心中嘆息一聲。再看她的臉色,卻甚是安詳。兩人心中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各以朋友之禮相見。晏珠只微微揖首,算是回了禮,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兩位施主大駕光臨,貧道有失遠迎,還請恕罪。”言語之間,頗為客氣。叔詹兩人更是十分難受,氣氛立時便不安起來。一時之間眾人都無話說,房內陷入一片沉寂。叔詹夫婦是不知如何開口,晏珠則是故意的不肯多說一句話。
紅杏見這樣下去,別說是來挖取考叔遺骨的,就連為女兒提親的事,提也休提。於是便輕輕打破平靜,問道:“妹妹多年不見姐姐。。。。。。”晏珠不等她把話說完,便打斷她道:“往事往矣,休要再提。貧道法號雲仙,施主請直呼貧道的法號。”紅杏只得說道:“紅杏與雲道長和思穎分別多年,甚是想念。今日隨夫君來此,主要是看望道長來的。不知這些年裡,你們母子二人過的可好?”晏珠道:“多謝施主惦念。貧道與小兒尚好。”紅杏道:“屈指算來,思穎也已經有八九歲了。紅杏自道長隱居穎谷以來,便未曾見過他。不知可否請出讓我二人一見?”晏珠稍做猶豫,便向立在身邊的安慶說道:“你去叫思穎出來,就告訴他有故人來訪。”
安慶領命出去不片時,帶進來一個身材健壯,眉眼卻與考叔十分相似的少年進來。想必安慶之前吩咐過他,所以他一進得房內,便向叔詹夫婦行晚輩之禮,口稱:“小侄見過叔父和叔母大人。”紅杏倒還把持得住,叔詹一見這孩子,不由得想起穎考叔,那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了,遂哽咽道:“賢侄勿必多禮。你近前來,讓叔父好好看看。”穎思穎便向叔詹走來。剛走到一半,叔詹便不能自控,突然從坐上站起,向前抱住孩子,就差沒有哭出聲來了。紅杏也自傷感。再看那晏珠,臉色一如先前平靜,並無半點情緒激動的意思。紅杏暗自想道:想當初考叔逝世的時候,姐姐是如何的傷心?若非是孩子牽絆著,估計她早已追隨恩主去了。此時此刻,就連夫君這個平時都不怎麼輕易動情的大男人都哭了,但看她的表現,卻無半點傷心,難道是傷心過度,那眼淚已經流乾了不成?我不怕她會有過激的表現,如果是那樣,我倒還能知道她在想什麼。我最怕的是她象現在這樣令人摸不透。這樣以來底下的事就很難辦了。
且不說紅杏在心底盤算著,卻道叔詹激動過後,稍稍平靜下來。他知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