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桓王密旨,莊公讀道:“朕已經賜汝為盟主,代朕行征討荊蠻之權。朕聞公欲討許男,恐公不知:那許侯屢不進貢者,乃是朕念其國小力薄,私下免之。公乃大才,威名播於天下,可代朕討伐蠻楚。楚平之後,定有厚賞。”莊公看罷皺眉道:“我欲伐許,他卻要赦許。那荊楚遠在南蠻,豈能說伐就伐?就算我要伐楚,也當在滅了許國之後。否則我大軍遠出,留下許國這個禍害,不定就與宋衛蔡三國結盟,圖我後方。三位愛卿有何看法?”祭足稟道:“以臣之見,仍然先伐許。許平之後,再慢慢商議伐楚之事。但天子既有聖旨頒下,此事還需再計議一番。”莊公看向叔詹,叔詹不言。莊公又問鄃敬軒道:“老鄃以為如何?”鄃敬軒彎腰奏道:“若主公執意先伐許,微臣可想辦法把密旨改一下。反正這是密旨,沒有人知道。平許之後,主公再遵從天子旨意,和眾諸侯共同伐楚。”莊公喜道:“寡人意正如此。那就按你的想法辦。”祭足又道:“雖然如此,對外還是宣稱天子讓主公伐許之意。”莊公點頭稱是。
眾諸侯正等的不耐煩,忽見莊公由內而出。齊魯二侯仰上去問道:“聖上對公宣的甚旨?搞得如此神秘!”莊公笑道:“也沒有什麼。雖然是密旨,於此時此地卻可以稍微向各位透露一點。這密旨上說,那許男聞我等欲伐,派人去求過聖上,聖上恨其不朝不貢,卻又不好拒絕,所以密令我加以征討而已。時候不早,我們不說這個了,還是繼續我們的訂盟為是。”眾人也不再問,就於佇列中逐出楚使屈瑕,然後把莊公奉上祭臺。
莊公讀那誓詞,其中列數許男不朝不貢,著鄭公與眾諸侯奉王命以討。眾人不疑有他,一齊拱手道:“必如此,師出方為有名。我等謹遵盟主之命,奉命以供驅馳。”莊公大喜,便首先拿起祭臺上的牛耳尖刀,破指滴血於酒鼎之中,隨後齊魯二侯與其它諸侯也都照樣做了。莊公令祭酒叔詹手持一瓢,往各人的酒杯中斟滿血酒,起誓道:“我等俱以盟主號令行事,先平許,後伐楚。如背此盟,神明不佑。”誓畢,都飲了血酒。然後就是參拜盟主,訂下盟約。這一切都行完之後,鄭莊公大排筵宴,以款諸侯。
時來會盟的次日,眾諸侯都來聽命。莊公立於祭臺之上,向眾諸侯笑道:“本盟主奉天子之命,專行討逆之權,先平許,後伐楚。目前伐許之事,除齊魯二侯之外,不勞各位操心。各位務請記住今日之誓,在國中隨時聽命。”眾人都齊聲道:“願遵盟主之命。”下令已畢,除齊僖公和魯隱公之外,眾諸侯都來請辭。莊公都一一溫言欣慰,就令散去。這廂莊公又與齊魯二侯安排伐許事宜,並約定本年七月末,在許地取齊。
周桓王初聞鄭莊公借王命伐宋,大怒,便欲號召眾諸侯起兵討伐。周公黑肩諫道:“鄭侯如今國力強盛,謀臣武將極多,又兼與各諸侯國都有所勾連,勢力之大,難以估算。聖上在盛怒之下,以現今王室的微薄之力討之,如有不虞,則悔之晚矣。依臣之見,宋公亦不會坐而待斃。不若靜觀其變,若鄭侯戰敗,再討之不遲。”問計於虢公忌父,忌父也同意黑肩的意見。桓王只得從其言。
不久,聽得鄭莊公又借王命伐邾,桓王怒氣復熾,又要傳檄各諸侯國伐鄭。周公黑肩又諫道:“不說鄭侯挾勝宋之銳勢,此事更關係到齊國,且邾國此時已歸齊國所有。聖上如伐鄭,須連齊一起討伐。先前一鄭尚且難以征服,何況又添個強大的齊國?王上萬萬不可輕舉妄動。”桓王怒氣填胸,但卻無可奈何。又過一段時日,忽有許國大夫百里來朝向桓王求救,備言莊公在時來與齊魯等國會盟,約期伐許之事。桓王見已無法禁止鄭侯,但又想保全許國,於是便想出一個交換條件式的方法,先給他做個盟主,然後再讓其伐楚,以竭其勢,同時為許國辯護,讓其把注意力轉到伐楚之上。以桓王的本意,是想把這些用意都寫在聖旨上。但虢公卻奏道:“聖上不要忘了旨意中有‘私下’兩個字。如果依聖上之意,都頒明詔,那麼其它諸侯國也都會依許國之例生出不朝不貢之心,有事也來央求,如此下去,那可如何得了?”桓王情知自己這個天子在眾諸侯的心目中早就不算什麼,目前也只剩下這個年年受四方朝貢的權力了。所以他聽了虢公之言,不由得悚然而懼,後悔不該聽信許國的請求了。但自己既然已經答應百里的請求,那就不能不救。此時此刻,桓王陷於了兩難的境地。如若救吧,那將會丟了自己手中僅有的這點可憐的權力,如若不救吧,又會失信於天下。無論救還是不救,結果都是一樣。桓王十分驚惶,用眼茫然地看著周虢二公。黑肩皺眉思索片刻,獻計道:“臣有一計,可為聖上分解此難。”桓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