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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就在那時看見熟悉的背影,靜靜守著自己的攤位,還有她轉身時遲疑的眼神。他不敢確定那是不是她,只有輕靈的腰身搖著她的影兒。她衝他笑、伸過手來,只要一握就能相識,還是那麼溫暖而又滑膩。

那個傍晚,彭亮和耗子一直坐到太陽下山。看著搖曳的芭蕉、風姿的竹林,隔著落日漸漸黯淡。那一刻他好想就此睡去,就像陪伴一個南國的女兒,那景色總讓他想起小謹,分不清哪才是南國的景色!她們有同樣溫潤圓滑的線條、同樣霧氣清靈的眼睛…

“他的燒怎麼還退不下去!?”黃大齊在吼,“你們打得什麼針!到底管不管用!?”

“還不趕緊送醫院!”

感覺有人把自己抗起,窄小的肩膀真硬、咯得胸口生疼,“耗子…”彭亮小聲叫道。“沒事兒,挺得住!”耗子在他頭上拍兩下,像是敲在別人的腦袋上,木木的只有震動。

又看見耗子坐在土坎上,背對夕陽,而自己正忙碌的修補著洞口,可窟窿總是越來越大、怎麼也填不平。

“你是在浪費生命。”耗子轉頭平靜的看著他。

他就丟下鐵鍬跑向餘田,餘田正和馬明靠著抽菸,夕陽把他們噴出的煙染成一團金霧。餘田輕巧的彈著菸灰瞧著自己,指著對面的高地對他說:

“他們這時候不打槍。”

“你就那麼相信他們?!”彭亮問道。

“為什麼不?他們也得活著!”于田的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

於是就坐下和他們一起看落日,看森林如何變換顏色,太陽用什麼方式把自己染紅。

漸漸的醒過來、睡過去!睡去、醒來…

他看見趙亭雨鑽進洞,從春來嘴裡搶過煙,蹲在地上邊抽邊嚷:“快,別滅了!再扔兩箱,炸死這幫兔崽子!”

周海濤指著前面的高地喊道:“看!那是什麼,火球后面還帶著條金屬線!”

終於感到了疼痛,還是那個護士,還是那麼沒準頭!不過這次他聽見自己的喊聲!“啊~!”還有護士的尖叫。

“偶滴上帝,你終於醒了!”耗子摸著他的頭。

“你就不能把那個破椅子腿兒找著?!”黃大齊嚷嚷著,像是剛從地上爬起來。

“還是讓我再做會兒夢吧,挺好。”彭亮輕輕的說:“我想看見他們。”

“真是個好天氣!”護士輕巧的拉開窗簾,彭亮趴在床上聽外面歡快的鳥叫,這裡不缺花香,耗子沒少一把一把往回㩝。從睜開眼,陽光頭一回透過樹梢,讓人禁不住想開啟窗多放進些陽光。有人在背上拍了下,彭亮背過手褪下褲子,心裡七上八下的數了十來秒,又突然反手捂住,笑嘻嘻的對後面說:“能不能不打後面,打前面?”

他歪著頭等護士扔下注射器、紅著眼睛喊聲“流氓!”,然後再聽遍急促慌亂的細跟兒聲,比啥音樂都好聽!耗子那個破半導體,吱啦半年壞了所有能聽音樂的細胞!

突然彭亮發現自己竟然翻過身來,看見了口罩上面那雙眼,輕蔑的掃視著下身。病號服的褲子已不屬於自己,掌握在別人手裡,那上面噌的就涼了一下,天!上酒精了!護士不緊不慢的扔掉棉球,盯著針頭慢慢推著注射器,細小的水泡在針眼兒上慢慢擠破,一個,兩個!

彭亮一個激靈翻身臥倒,針頭毫不留情的釘進肌肉。護士拔掉針頭,用酒精棉球在後面使勁兒擰了一下,絕對的報復!從心往外的疼。她居然還摘掉了口罩,端著托盤咬著嘴兒朝他笑!不過得意的有點過分,耗子坐在椅子上眼瞅著她和推開門的黃大齊咣鐺一聲就撞在一起。耗子努力保持平衡,繼續踅摸那條丟失的腿兒。

黃大齊不會發出那麼大的響動,他身上可沒鐵片,那是金屬託盤的墜地聲兒,瓶子罐子撒了一地。

“哦!對不起!”黃大齊蹲在地上七手八腳的收拾,如果多出雙手他一定立馬把它粘到腳上。但該來的躲不了,護士的鞋跟兒細細的踩著玻璃片兒,頭上的聲音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嘩嘩譁澆得他渾身溼透:“你幹什麼呀你?!別毛手毛腳的瞎摸!慌里慌張的亂跑啥?!找不到茅房嗎!哎~,那是我的腳!…”。後面的沒聽見,黃大齊堵住了耳朵。

耗子堅持見死不救,繼續尋找,犄角旮旯翻遍。彭亮覺得沒臉,把頭扎進枕頭。黃大齊捏著最後一小塊玻璃放進托盤,拉開門滿臉堆著笑,捧著護士的小腰兒送出過道,“別那麼沒輕沒重的!”護士嬌聲嚷道。

彭亮再次肯定了他的定理:漂亮護士打針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