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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那好吧,我來告訴你,”她說,“去,洗洗你的頭髮吧。”

他不明白。

她解釋的語調是傷感的,沒有敵意的,差不多是柔和的:“幾個月了,你的頭髮上有一種強烈的氣味,是女性生殖器的氣味。我本不想告訴你,可是一夜又一夜,我一直聞著你某個情婦下體的氣味。”

聽她說完,他的胃又開始痛起來。簡直要命。他總是把自己洗得很徹底!身上,手上,臉上,確認沒有留下絲毫她們的氣味。甚至避免用她們的香皂,每次都執行自己種種苛刻的規程。但他忘記了自己的頭髮!居然從未想到過這一點!

他回憶起那個女人衝著自己的臉叉開雙腿,要他用臉和頭頂跟她幹。多麼愚蠢的主意!他現在恨她。他看出抵賴也沒有用處,所能做的事,只是傻傻地笑笑,去浴室裡洗頭髮。

她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呆在床上吧,別費心去洗那東西了,我現在都習慣了。”

他的胃真是痛殺了他,他渴望平靜與安寧。“我會給我那位病人寫信的,就是我們在礦泉遇到的那位。你知道他村子的那個地區嗎?”

托馬斯極難談下去了,所能說的只是:“樹林子……環繞的山……”

“沒有關係,這是以後的事。我們要離開這裡,但現在別說了……”她還是一直摸著他的額頭。兩人並排躺在那兒,不再言語。慢慢地,痛感消退了,他們很快進入夢鄉。

22

半夜裡他醒來了,驚訝地發現自己在做著一個又一個的春夢。唯一能回想清楚的是最後一個:一個巨大的裸體女人,至少是他體積的五倍,仰浮在一個水池裡。從她兩腿分叉處一直到臍眼的小腹部,都蓋著厚厚的毛。他從池子一邊看著她,亢奮以極。

身體被胃病折騰得虛弱不堪之時,他怎麼亢奮得起來?看到一個他清楚地意識到會拒絕自己的女人,怎麼會使他亢奮?

他以為:在人腦機件裡,有兩個朝相反方向轉動的齒輪。一個載著想象,另一個載著肉體的反應。載有裸身女人想象的齒輪,帶動著相應的勃起指令齒輪。但有些時候,由於這種或那種原因,齒輪錯位了,亢奮齒輪會與一個載著飛燕想象的齒輪相配合。一隻燕子的景象會帶來陰莖的勃起。

此外,托馬斯的一位同事是研究人類睡眠的專家。他的研究表明,在任何一種夢境中,男人們都有勃起現象,這說明勃起現象與裸體女人之間的聯絡,只是造物主塞進入腦機件中一千種運動方式中的一種。

那麼愛情與這有什麼關係呢?什麼關係也沒有。托馬斯頭腦中的齒輪不協調了,他會因為看見一隻燕子而亢奮,這對他與特麗莎的愛絕對沒有影響。

如果說,性亢奮是我們的造物主為了自己取樂而用的一種裝置,那麼愛就是唯獨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能使我們擺脫造物主。愛情是我們的自由,愛情處於“非如此不可”的規則之外。

雖然這不完全是真的。即使愛情有別於造物主為自己取樂而設定的機件,愛仍然是從屬於它的。愛從屬於性,象一位秀美的裸體女人服從一座巨鐘的鐘擺。

托馬斯以為:使愛從屬於性,是造物主最稀奇古怪的主意之一。

他還認為,把愛情從愚蠢的性愛中拯救出來,辦法之一就是在我們頭腦中設定某種機件,能讓我們看見一隻燕子也亢奮。

他帶著甜甜的思索開始打盹。就在他即將入睡的那一刻,在眾多概念渾渾沌沌的無人區中,他突然確信自已發現了所有的謎底,一切神秘的關鍵,一個新的烏托邦,一座天堂:在那個世界裡,男人因看見一隻燕子而亢奮,托馬斯對特麗莎的愛情,不會被性愛的愚蠢干犯所侵擾。

於是,他安睡了。

23

幾個半裸的女人盡力纏著他,但是他累了,一心擺脫她們,開啟了通向隔壁房間的門。他看見一位年輕女朗,正面對著他側臥在一張沙發上,也是半裸著身子,除了短褲什麼也沒穿。她撐著臂肘,面帶微笑看著他,看來知道他會到來。

他向她走過來,難以形容的狂喜之情注滿身心,想到自己終於找到了她,終於能在這裡與她相會。他坐在她身旁,對她說了些什麼。她也說了些什麼,顯出一種鎮定,一隻手緩慢而輕柔地擺動。他一生追求的就是她這種舉動的鎮定,女性的鎮定是他一輩子困惑不解的問題。

正在這時,夢境又滑回現實。他發現自己回到了那種似睡非睡的無人區。遇見女人的情景在他眼前漸漸消逝,使他驚嚇恐懼。他對自己說,上帝,失去她是何等可恨呵!他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