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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髻上彆著根長長的銀簪,便上前道:“可否借娘子簪子一用?”吳歌奇道:“做什麼用?”張士師道:“驗一下李家娘子的茶水中是否有毒。”

眾人立即一陣譁然,舒雅更是驚道:“這茶怎麼會有毒?”他愈是如此,張士師愈是懷疑,只重重看了他一眼。旁人也漸漸明白過來。起初舒雅尚強作鎮定,但在許多雙眼睛的注視審視下,不由自主地開始慌亂起來。

吳歌卻是不願意拿出自己的銀簪來試毒,只嘟囔道:“舒公子怎麼會往李雲如杯中下毒?他疼她還來不及呢。”張士師一呆,問道:“你說什麼?”

吳歌不敢再深說,見眾目睽睽下實在難以推託,只好拔下簪子交給張士師。張士師接過銀簪,小心翼翼地探入茶杯中——剎那間,簪子一頭立即由銀白變成了灰黑——饒是眾人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就連舒雅見此情狀,也禁不住地打了個寒戰。張士師又捏住銀簪中間,將另一頭伸入茶壺中,果然又變成了黑色。

一片驚呼聲後,舒雅的臉脹成了豬肝色,連連擺手道:“不是我……我沒有下毒……”張士師道:“請問舒公子今日何時到的韓府?”舒雅又是侷促又是惱怒,他雖絕跡仕途,畢竟是南唐科舉狀元,才譽江南,現今卻被一小小縣吏當眾盤問、懷疑成下毒兇犯,顏面何存?然則當此情形,卻又不能不答,只得強忍怒氣,答道:“大約酉時……我雖比其他人早到,可我沒有下毒……”張士師道:“日暮時分,我曾看到你往琅琅閣而去。”舒雅道:“那是……”又立即覺得不妥,改口道:“我只是在橋上走了走,根本就沒有進琅琅閣。”

他明顯底氣不足,言語蒼白無力,到了這個地步,哪裡還有人肯相信他?一時間,道道目光如風刀霜劍緊逼著他,他最重顏面,頓感如墜阿鼻地獄,真恨不得那被毒死的人是自己。無地自容之下,他只好求助地望向韓熙載,希望老師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自己說句話。出人意料的是,韓熙載卻始終一蹶不振,只悶坐在椅子上,垂著眼皮發呆,對堂內一切置若罔聞。

幸得李家明此時開了口,大聲道:“典獄有些武斷了!就算舒雅去過琅琅閣,但去過那裡的又不止他一人。難道不可能是韓曜趁大夥兒在花廳夜宴、跑去東面下了毒?”他心下依然認定韓曜是兇手,此刻見到有證據指向旁人,當然很不服氣。

張士師道:“好。那麼,請問各位誰最先見到李家娘子自東面住處來到花廳?”諸人遲疑間,曼雲忽道:“好像是客人們進來後,李娘子跟王娘子才一道進來的。對不對,丹珠?”丹珠早已經嚇得傻了,只是茫然點了點頭。

張士師道:“那麼王家娘子就是第一個見到李家娘子自琅琅閣來到湖心島的人了?”王屋山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

旁人以為她說不是第一個見到李雲如的人,不料她頓了頓,又道,“我先見到的不是雲如姊姊,而是舒雅公子。”老管家驚叫道:“他?!”舒雅臉色極為難看,但卻不再強行辯解,只默默低下頭。

張士師也很意外竟另有目擊者,忙道:“還請王家娘子講得清楚些。”

王屋山便斷斷續續地敘述了事情始末,她雖然因為受了驚嚇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大致的意思卻很清楚:天黑掌燈之時,她離開琊琊榭來到花廳,當時賓客未到,於是打算出來走走,剛出院落,就看到舒雅正從東面石橋下來;兩人說了幾句話後,韓熙載從前院回來花廳,舒雅便隨他一起進去;她又等了會兒,見到朱銑、陳致雍、郎粲、李家明等賓客正自復廊而來,就在此刻遇到了李雲如,便聯袂進了花廳。

張士師謝過她,又詳細講述了自己離開韓府的經過:天將黑時,他與小布一邊掌燈一邊離開小島,看到舒雅正穿過東面石橋往琅琅閣而去;二人進入復廊後,先遇到了韓熙載;之後他與小布分手,獨自前行,先後遇到了朱銑、郎粲、陳致雍、李家明及陪同侍女;到大門時,又見到了顧閎中和周文矩;到府外竹林時,看到了秦蒻蘭以及暗中窺探的韓曜。

李家明早就不耐煩,忍不住道:“典獄說這麼不相干的事有什麼用處?”張士師道:“這可不是不相干的事。”眾人大多聽得雲山霧罩,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郎粲催問道:“典獄,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奧妙?”張士師道:“奧妙就在這茶壺茶杯中。”當即指出其中茶釉油光可鑑,茶水至少已經有兩個時辰未動過——也就是說,李雲如中途回去換衣裳時並未喝過這杯茶,她喝茶當在夜宴開始前——也就是天黑掌燈後、王屋山遇到她之前。

李家明猶是不明所以,問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