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預知風暴的來臨。她環顧四周,喃喃道:“這時候若有勁敵來襲,我命休矣!”海面上殺機漸生,然而除了一些浮出水面的暗礁,什麼也看不見。
她久久凝視著遠處一叢巨大的礁群,陽光在礁石後面投下大片陰影。她沉思片刻,繼續往前漂,嘴邊居然泛起一絲微笑,喃喃道:“我正愁無路可走,有人要給我送船來,真是妙得很……”漂出幾十丈,她猛一回頭,看見一條快船飛也似地趕來,船頭立著個渾身黑色的男人,手握勁弩,箭在弦上,弦已拉滿。她認出那人是誰,心中詫異:“怎麼是吳百缺?他拿了誰的銀子要殺我?”
吳百缺對準冷雪雯後心,一箭射出。冷雪雯聽得腦後風聲大作,身子微微一擺,箭落了個空,直貫水底。她變了臉色,驚忖道:“好大的力氣!”潛入水裡,吳百缺第二箭又失了準頭,嗖的在她身邊掠過。吳百缺兩箭落空,第三箭弦拉得更滿,但冷雪雯忽然失了蹤影,饒是他目光如炬,在這茫茫大海中也是一無所見。
穿心箭吳百缺憑手中九枝雁翎箭橫行江湖,歷來箭無虛發,尤其在第三箭上用心最深,因而威力也最大。他凝目搜尋,突見十丈開外白影閃動,大喜過望,搭箭開弓,第三箭激射而出。海面立即浮起一縷血絲,逐漸擴散。他欣喜若狂,正欲振臂高呼,卻見一條花斑魚緩緩浮上海面,雪白的肚子上正插著他那枝得意洋洋的箭。他氣得破口大罵,心念一轉,猛的跳了起來,心道:“莫非她在水下搞鬼,想弄沉我的船!”
水底爆發出一聲巨響,一道人影衝破船底,凌空串起,船底一破,海水便大量湧進來。吳百缺人在半空,射出第四枝箭。冷雪雯半空中翻轉身子,箭未沾身便反彈回去,去勢比來勢更急,吳百缺擰身退步,第五箭又射了出去。但倒飛回來的這枝箭竟似料定了他第五箭出手的位置,叮的一聲,恰巧擊在箭頭上,兩枝箭立刻一起落入水中。吳百缺眼中不禁流露出恐懼之色,沒等他第六箭出手,冷雪雯便近身來奪他手裡的勁弩,來勢洶洶,銳不可當。吳百缺發出尖銳的一聲唿哨,倒飛而出,第六箭居然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出手!
冷雪雯食中二指迎箭一推,竟將箭勢生生逼退,這時兩隻快船飛快包抄過來,她瞅準其中一條,飄身落下,腳底尚未沾到船板,船底一翻,刷的亮出一排匕首。船伕一聲厲喝,一刀朝她脖頸砍下。冷雪雯卻又沖天飛起,手指輕彈,船伕手中的刀便劇烈顫抖起來,都得他整個人都麻了。冷雪雯哼了一聲,一腳將他踢下海去。
吳百缺落在另一條船上,大笑著又射出一箭。冷雪雯堪堪避過,船身忽然急劇晃動,幾乎把她搖下船去,緊跟著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原來船裡埋有炸藥,幸虧她及時察覺,躍入海里。
泡在水裡的兩名船伕互相遞個眼色,趁她不備,各自持刀掩殺過來,一左一右,閃電般划向她的前胸後背。冷雪雯身子突然一沉,恰好從刀光的空隙裡落下,兩隻手猛地在兩人腳底擊了一掌,兩人怪叫一聲,整個人立刻飛上天去,再落下時,人已氣絕。吳百缺吃驚地看了看兩具死屍,又看了看箭袋中的最後兩枝箭,整個人突然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怖攫住,再也不敢貿然出手。
冷雪雯終究不是鐵打的,何況初春時節,海水仍然冰涼刺骨,漸漸體力不支,速度減緩。吳百缺大喜,拈起第八枝箭,對準她的後腦勺,奮力射出。冷雪雯右手不過輕輕一招,這枝箭就到了她手上,手一揚,又飛了回去,直撲對方咽喉。吳百缺悚然躲過,不料這一箭力道不足,刷的落在身前一丈之處。再看冷雪雯,遊速減到最慢,顯然到了強弩之末。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慢慢舉起他的弓,拿起最後一枝箭,他相信這一箭絕不會失手!
冷雪雯精疲力竭,在海面上漂移。
最後一箭終於射出。
風中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海上的浪花忽而雪白,忽而殷紅……吳百缺調轉船頭,他對方才那一箭信心百倍。船行如箭,他意興遄飛,顧盼鷹揚,突聽一個冷冷的聲音笑道:“穿心箭向來例無虛發是麼?”這笑聲冷冰冰的,彷彿在千里之外,聽起來是那麼遙遠,那麼神秘,又彷彿就在耳畔,發出笑聲的人就在咫尺之間。笑聲一起,如弦上之音,空外餘波,餘音嫋嫋,竟似無邊無際,無所不在。
他猝然扭頭,只見一條白色的人影翩翩翔來,若非他長著眼睛,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到來,她的腳步比時間還要輕,身法比流雲還要飄逸,正如宇宙的玄機,不可知,不可說。她手裡拿著他的最後一枝箭,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眉心一寒!
冷雪雯刺出這一箭時,就像一位丹青妙手握著畫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