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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迎擊,劍法若斷若續,似吞似吐,如落日銜山,秋月墜江,恰與對方劍法生生相剋。歸子宏一劍落空,劍路頓變,力透劍身,盤旋護體,抖劍成虹,劍尖虛探實挑。

華雨煙劍勢如絲如縷,彷彿飄忽不定、一融即斷的遊絲,但險象叢生,歸子宏已有捉襟見肘之虞。十招之後,華雨煙手中花枝紅光暴漲,馳奏風雨,飛流驚湍。歸子宏躲閃不及,長劍被刺了個正著,虎口一麻,長劍幾乎脫手飛出。他麵皮紫漲,垂頭喪氣。

葛世靈毫無怯意,朗聲道:“請賜教!”起手一劍,平穩疏暢,頗有大家之風。華雨煙起劍即陡起壁立,劍勢綺麗峭拔,奔騰湍急,不可抑制,猶如浩蕩江水自寬廣的河床突然湧入峽谷險灘。歸子宏屏息靜氣,看得意搖神奪。葛世靈使盡渾身解數,仍只走到十招,被一劍刺中劍身,虎口劇痛,幾乎把持不住。他滿臉通紅,默不一言。

兩人悻悻離去,走不出多遠,但見一個青衫人飛賓士來,納頭便拜,又一齊迴轉。那青衫人文士打扮,襟度灑落,兩鬢華髮已生,身法流暢舒展,才一眨眼就到了面前,對著冷雪雯欠身行禮,道:“小徒不自量力,冒犯之處,懇請姑娘見諒。”

冷雪雯打量著他,緩緩道:“先生可是槐堂四賢士中的‘斷腸居士’聞漢秋聞先生?”青衫人微微一驚,笑道:“姑娘好眼力,不才正是聞漢秋。”冷雪雯微笑道:“先生四人超逸流俗,我一向欣羨不已。今日得見先生,實屬三生有幸。”

聞漢秋道:“槐堂清談實乃不合時宜之舉,早已為我等招來無數罵名,姑娘就莫要取笑了。”冷雪雯詫道:“先生這話從何說起?我絕無嘲諷之意。”聞漢秋淡淡一笑道:“那就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自取其辱了。子宏,拜帖可曾奉上?”歸子宏訕訕道:“未曾。”

聞漢秋哼了一聲道:“光顧著爭勇鬥狠了!趕緊奉上!”

冷雪雯接過拜帖一看,不禁訝然,驚奇地望了聞漢秋一眼,欲言又止。

聞漢秋道:“姑娘有話不妨直說。”冷雪雯道:“想不到恃才傲物的槐堂四賢士竟然為這些市儈奸商驅遣。”聞漢秋道:“槐堂清談不過是個笑話,我輩終究不能免俗,不得不顧念妻兒。姑娘若非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又豈能有此等閒情逸致?”

冷雪雯道:“楊大全等一干人腦滿腸肥,不學無術,先生卻滿腹文采,學富五車,為他們做事,先生不覺得太委屈了麼?”

聞漢秋道:“聞某隻恨書生百無一用,無法如同姑娘一般逾越名教,傾動流輩,只好為人跑腿。”冷雪雯道:“先生即使當真為生計所迫,也該‘曳裾王門’才是。”

聞漢秋大笑道:“萬妙仙子聲名赫赫,聞某一向以為不知是何等八面玲瓏、老於世故的人精,今日一見,原來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姑娘何不問問江逸雲江公子,對此事作何感想!江公子妙手回春,名動江湖,動輒獲金千斛,倒真是‘曳裾王門’了。我輩不才,不敢相比。”

冷雪雯皺眉道:“我若有失言之處,還望先生見諒,但請先生莫要殃及他人。”

聞漢秋淡淡一笑道:“只因姑娘誤會得厲害,差使我等的並非楊大全之流。我輩縱然不才,也不至於仰賈人鼻息。日落時分,請姑娘駕臨捻花塢,聞某當掃階以待。告辭!”

冷雪雯目送他們離去,道:“楊大全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請我赴宴,他一定找了不少幫手……”華雨煙看著她道:“把酒宴擺在秦樓楚館,顯然別有用心。”冷雪雯嫣然一笑,道:“哪怕是龍潭虎穴,又有何懼!只是這幫人來得蹊蹺。走吧,回去再說。”

也許是太聰明瞭,於憐香一向眼過於頂,不可一世,但到了江逸雲面前,他那點聰明就顯得份量不夠。他情知江逸雲棋藝精湛,特地帶了一副精美絕倫、晶瑩剔透的雨花棋,一進門就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了一堆謊,現在卻有些心虛。他不知道到底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江逸雲——江逸雲的殷勤周到讓人覺得他對於憐香的話深信不疑並且對於憐香的來訪甚感欣喜。和江逸雲打交道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於憐香對他的瞭解幾乎還停留在頭一回的水平,他不得不承認摸不透這個人。

江逸雲不動聲色地和於憐香周旋著,他知道於憐香生平最大的本事就是說謊,有時你明知他在撒謊仍然身不由己地相信,所以儘管於憐香說得天花亂墜,他一概不信。

兩人淺斟低酌,侃侃而談,不覺日已曛黃。江逸雲起身掌燈,於憐香望著窗外成片的桃林,忽然看見一個淡淡的人影。一種異樣的感覺霎時間滲透了他全身,使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