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痕跡了,但這齊、燕的邊地,廣袤的草地上,天空,雲朵,晚霞……都塗繪著這三個字:燕項離。或者說,在那時刻裡,我的腦海裡只有三個字:燕項離。
燕項離,燕項離,燕項離……
它們在我的身體裡叫囂著,在我的血液裡沸騰著,因為踏馬留魂的震撼而砰砰心跳。
馬騎去了好久,我才回過了神,腦海裡湧現的第一個意識就是,這樁和親是燕項離要求的,這已是齊、燕邊境,我和親從齊國京城起程都二十多日了,都要入燕邦地域了,在我們大婚前沒照面就不說了,他剛才與我照面了,就在我身後,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與我多說就又從我身邊起程了呢?
連說一句話,連打個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都已經勒住了馬,我都轉過了身去,他卻吝嗇地朝我抬眼看他的時間都不給我,只留給我他的一個背影?
雖然僅僅是一個孤高的背影,已想象的出,他本人是如何的豪氣干雲,義薄雲天。
我心裡就氣惱起阿瑞來,才因見了燕項離的背影靜如處子,在他走後又動如脫兔,追打起阿瑞,“阿瑞,你太陰險了!你太可惡了!你心機太深沉了!你算計了我!你太讓我傷心了!你欺騙了我的感情,你是個壞蛋!不折不扣的壞蛋!……”
阿瑞雖因剛才狠狠笑過,肚子很痛,跑得踉蹌不穩,步履不快,但在草地上追了他幾大圈仍是追不上他,我放了懷裡的小貂,就叫道:“小貂,咬他!咬他!!!……”這一路小貂與阿瑞相處友好溫馨,任我怎麼唆使那畜生就是理也不理,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虧我天天那麼疼它,連我祖宗我都沒這麼供奉過!平時有好吃好喝的,它躥的飛快,正用得著它的時候,它不是擺譜就是拖我後腿,整個一吃裡扒外的東西!
我就不跑了,阿瑞也笑呵呵地回來了,我氣得跺腳,“真是丟臉丟到汶州去了!”
我義正言辭地指責道:“阿瑞,你害死我了!你看你們王爺剛剛明明勒了馬也沒理睬我,就是因為你算計我,讓我在他面前提到了別的男人!我恨死捏了,恨死你了!!!”
阿瑞呵呵笑道:“王爺他大約不會生氣吧。”
我一愣。
他笑道:“我們王爺很寬宏大量的呀。”
和親前夜我於公主殿消失一夜,看阿瑞典額態度,就知道燕項離就此不以為意,已有燕項離“寬宏大量”的前鑑,阿瑞如此說,我倒也信了三分。但仍是說道:“可他剛剛連一句話也沒和我說,就……就……”
顧騁壬打馬過來,示意我們繼續起程,舉起水囊喝了口水,說道:“王爺離去的方向不是由信陽回北平的方向,是去往邊境的戰線。可能邊境有變,王爺急著過去邊境吧。”
“是哦。”阿瑞道:“剛剛的騎兵師王爺麾下的摩雲騎呢。要不是邊境有了變況,王爺也不會帶著他們。
邊地戰火荼毒的是齊梁兩國,燕軍置身事外,燕項離大可不必親自前往,莫非,顧騁壬所指的邊境生變,涉及燕邦?燕齊聯姻後,本來應敵齊軍已是不暇的梁軍,絕無可能再惹上齊軍的同盟軍燕軍。那麼,此番燕邦邊境生變,製造出硝煙的,只會是齊軍了。
我能想到的,只是齊軍三軍副帥軒釋然聞知我與燕項離大婚,一方面他單槍匹馬回來齊國京城阻止,一方面他以齊軍掣肘燕項離。齊、燕已有一百年和平之約,除了他,沒人會在這個時候與燕軍生什麼亂子。只可能是他。而已被擎天侯制住的他,在我與燕項離完婚前,擎天侯不可能放他自由。這個時候與燕軍生亂子的,想來是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袁灝了。他師父南宮乾不像是意氣用事的人,這番幫襯軒釋然的,只會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袁灝。
虎父無犬子,袁灝自幼隨父出征,大器已成,難怪燕項離會親自去一趟邊境了。
顧騁壬指著摩雲騎剛才離去的方向,說道:”往那邊走,繼續西行一日就是邊地了。哪裡有三座城池,西北方為梁國的順安郡,東北方為燕地信陽的邊陲,南方為齊國的嶽州。梁軍、齊軍、燕軍分別囤積駐守。王爺料理完事情,不消七八日,便也會回北平。平陽本是齊國邊陲,離的嶽州並不遠,咱們還是趁早渡江回去燕邦再說,免得夜長夢多。
阿瑞深以為然,一時整軍,護衛迎親隊伍渡水先行,他們稍後跟上,皆都上了早就由燕軍駐守和接應,泊在江岸的船隻。
翌日晚上船隻已安然泊於燕地信陽的碼頭,過青州、潼關,七日後抵達燕邦都城北平。顧騁壬說的對,那時候燕項離也回來了。燕項離沒有差池地回來,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