銓、太僕寺少卿張春等人的大義凜然,清朝汗王、帝君們油然起敬,嘆息道:“我從史傳中得知文天祥事蹟,以為是天降神人,今見張春,乃知文天祥確有其人啊!”(皇太極)。
皇太極也疑惑過,問漢人謀士范文程:“我見中原名將多矣,只要戰敗勢劣,大多倒戈投降,而那些文臣儒士,卻多不為所屈,殺身報國,此何原因?”
范文程答:“文臣讀聖賢書,忠孝名節,皆其平生所學,所以才危而忘身,一心赴國難,此乃國家養士之報。”
皇太極深以為然,並開始督促諸王貝勒宗室子弟及旗主貴族子弟學習儒家典籍。代代相承,至於乾隆。所以,這位清帝所展現出的進步歷史觀,恰恰是漢文化陶養所致。
“苟利國家,生死以之!”堂堂中華,數千年禮義廉恥之邦,長久來支撐我們偉大民族屹立不倒的真髓,正是無數仁人義士胸中那一股浩然之氣!
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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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冠一怒報紅顏―――明清易世之際“劊子手”梟雄李成棟的反反覆覆
每每讀明末歷史,總為史可法、張煌言、陳子壯、夏完淳、瞿式耜、何騰蛟、李定國等等這些明王朝的忠臣赤子扼腕嘆息,也常常因馬士英、阮大鋮、馬吉翔、孫可望、劉承胤、陳邦傅等等奸臣佞賊而切齒欲碎。至於吳三桂、耿精忠、尚可信這樣一直食明朝俸祿最終而又因個人私利反覆多端的“貳臣”,無論生前死後,都為人們所不齒。上述諸人,黑白忠奸分明,一生事業易辨。就連曾為明朝浴血苦戰,最後在內外交困之下不得不降附清廷並“竭盡忠心”的祖大壽、洪承疇等人,也早在乾隆帝年間被明白無誤地列入《貳臣傳》,棺蓋而論定。
毋須多言,恭事二主再誠心,道德上的汙點無論如何難以拭揩乾淨。因此,忠心耿耿與首鼠兩端,氣宇軒昂與蝟瑣低賤,剛毅偉岸與懦弱虛偽,堅貞爽直與狡詐奸滑,皆淋漓盡致,一眼望穿。
在波瀾壯闊、血肉橫飛的明、清交替之際,惟獨有一個人的一生歷程難以用“忠”或“奸”加以定奪,更難以用“好”或“壞”來對他個人加以形容——“揚州十日”大屠殺中有他為清兵賣力殺戮的前驅身影,“嘉定三屠”則完全是由他一人屠刀上舉發號施令而造成的慘劇;他是擊滅南明諸帝之一隆武帝朱聿鍵的“首功”之將,還是生擒紹武帝朱聿粵的“不替”功臣;赫赫戰功,此人又是滿清攻滅南明江浙、福建、兩廣等廣大地區的第一功臣。
不可思議的是,恰恰是忽然一念之間,這個人良心發現,搖身一變,成為南明永曆帝的不貳忠臣,與金聲桓、王得仁一起在南中國“反正”,重新成為明朝的“忠臣義士”。而且,重換明朝裝束之後,他蹈死不顧,為明王朝死而後已。
最後,為了報答一位紅顏而死,這位曾經殺人不眨眼的三心二意的將軍,竟能置安危於不顧,亂流趨敵,赴水而亡,最終被南明天子親口諡“忠烈”二字,贈太傅、寧夏王——這個人,就是臭名昭著、大名鼎鼎、難以定論的明末大人物:李成棟!
“諸賊”出身亂世沉浮
——李成棟“出山”的時局
據明末大儒王夫之《永曆實錄》記載,李成棟是陝西寧夏人,字廷玉,起身群盜,後被明朝官軍招降,官至都督同知。顯然,這位好漢是明末大起義中的佼佼者,乃李自成勇將、綽號“翻山鷂”高傑的屬下。李成棟自己也有個外號,名“李訶子”。雖是盜賊出身,李成棟在“義軍”中幹活時間應該不長。何者?從他的頂頭上司高傑就可以推斷得出。
高傑,陝西米脂人,與李自成是老鄉。“老鄉騙老鄉,兩眼淚汪汪”。崇禎七年(公元1634年)10月,明將賀人龍圍李自成於隴州。困急之下,李自成派高傑假裝向賀人龍約降。不久,賀人龍的軍使與高傑來往密切,似乎假戲成真。
如此以來,李自成不喜反憂,疑竇頓起。
高傑一表人材,資貌瑰偉。這位美男子一次偶然到軍資倉庫去支糧米,與李自成的老婆邢氏“一見鍾情”。邢氏勇武多智,兼掌軍資,因李自成日日在外攻城掠地,很少有時間親熱。見到高傑相貌堂堂,又是一口流利的家鄉話,很快就勾搭成奸。都說“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看來高傑這條米脂的漢子也不錯。
婦人本性多疑。邢氏給李自成戴頂大綠帽,自己反而先著慌,就攛掇高傑嚮明朝官軍投降。當時的李自成還不成氣候,佔山為寇的一支毛賊武裝而已。高傑本來與明將賀人龍關係不錯(賀人龍也是米脂老鄉),趁機帶著李大嫂(邢氏)及一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