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洲軍出塞後,秦良玉率石柱兵回家鄉。由於當時流賊張獻忠、羅汝才等九路人馬自湖廣進攻四川,明廷詔令秦良玉不用再出兵援剿,“專辦蜀賊”,負責守禦川地。
崇禎七年(1634年),張獻忠賊軍破夔州(今重慶奉節),進圍太平,秦良玉提兵趕至,賊寇懾於秦良玉及其手下“白桿兵”威名,倉皇逃走,川東大定。
崇禎十三年(1640年),羅汝才賊部進入巫山,為秦良玉阻遏。於是,這位綽號“曹操”的黠賊突然進攻夔州,又被秦良玉率兵擊走。
不久,秦良玉率兵在馬家寨邀擊賊軍,殺其驍將“東山虎”,斬首六百餘級。然後,秦良玉乘勝,與明軍在譚家坪、仙寺嶺連敗賊寇,奪得羅汝才主帥大纛,並生擒其副手“塌天”。
數役下來,秦良玉部斬賊兵近萬,獲甲仗馬騾無算,賊屍橫陳遍山谷。
羅汝才率殘部遁走大寧(今重慶巫溪),與張獻忠在巫巴山區合軍後,賊勢復熾,逾過巴靂河(今重慶巫山縣雙龍鎮大寧河),拼死攻擊秦良玉侄子等人統領的石柱兵。接著,賊兵四處紮營,嚴重威脅到川地大部分地區。
明朝湖廣襄陽督帥楊嗣昌本人乃湖廣人(今湖南常德),他的初始戰略就是想盡驅張獻忠等部賊軍入川。這位楊督帥的如意算盤是:以蜀地險遠,極邊之地乃松潘蠻部,賊兵入蜀後,蜀地官軍守則守之,不能守自可棄涪州、萬州、雅州、松州大部分地區,誘敵深入。然後,陝西官軍斷棧道,臨白水制敵;雲南官軍屯曲靖,扼守白石江。而他楊督帥本人則可率明軍主力掩擊賊軍,把他們馳至松潘諸蠻部落的地盤,聽任當地土人剿殺。
楊嗣昌此計,即愚昧又陰險。愚昧的是,他紙上談兵,以為川地崎嶇險峻,必能困住賊軍;陰險的是,他驅張獻忠等賊部入四川,自己沒有喪地的責任,四川巡撫是邵捷春,丟地喪兵,責任皆由他負。楊嗣昌本人自可坐觀成敗,時刻準備去摘熟落的“桃子”。
由於耽心四川當地官軍扼守險隘會導致張獻忠急紅眼反撲湖廣,楊嗣昌又使陰招,依仗自己的威權,把大批蜀地精兵調出,只留二萬弱疲士卒給川撫邵捷春守重慶。
秦良玉一心為國,率三萬石柱精兵抵至夔州。邵捷春令她把部分士兵移近重慶,與附近守將張令相倚為聲援。不久,劭捷春抽調一萬五千石柱兵,進入重慶與官軍共同把守堅城。秦良玉深知邵捷春之策甚愚,但她又不敢違背命令,就對路過自己軍營的綿州知州陸遜之表示:“邵公不知兵,其移我部兵自近,而派張令守黃泥窪一帶,甚失地利。賊軍盤踞歸、巫眾山之巔,俯瞰吾軍營壘。倘若他們自上而下,乘勢使氣攻擊官軍,張令部必敗。張令一敗,次必及我部軍。我部軍一敗,誰又能救重慶之急?”
陸遜之大驚,問策之所出。
秦良玉言:“邵公此時,絕不能坐防堅城,應先發制人,與賊軍爭山奪險。”
陸遜之立即把訊息轉告給邵捷春。邵巡撫倒是知錯就改。可惜晚了一步。張獻忠賊軍於十月五日在土地嶺(今重慶奉節草堂鎮)率先向窩裡斗的明朝官軍發動進攻,一天內即殺明軍五千多人。
次日,張獻忠手下白袍小將張玉兒當陣射殺號稱“神弩將”的明軍老將張令,乘勝把明軍殺得一敗塗地。不僅張令一軍盡覆,秦良玉手下三萬多“白桿兵”也全軍覆沒,致使最後秦良玉僅單騎逃返重慶,遭遇其平生未有之慘敗。
此役過後,楊嗣昌圍來賊軍於川地的“圓盤戰略”完全破產,川鄂交界地帶三十二隘口盡陷於賊,蜀中大亂。
損失如此慘重,秦良玉並未灰心喪氣,她對川撫邵捷春說:“事態危急,可以盡發溪峒兵卒,人數可達三萬,我本人出資出糧可供餉其中的一萬人,朝廷供餉另外一萬人。如果佈置妥當,應該還能與賊寇周旋。”
邵捷春低頭,良久不言。時勢至此,這位文人守撫已全然死心。從他自己角度考慮問題,喪兵失地不說,官倉中已無糧養兵,而溪峒兵卒又屬土蠻,反覆不測,如果這些人再趁亂鬧兵變,他邵捷春三族不保。飽讀史書的他,自然知道元末“官軍”中紀律最壞的就是楊完者所帶領的“苗兵”,他們那些蠻兵不僅剿賊無力,平時對百姓比寇賊還要兇惡淫毒。所以,溪峒兵卒,難保他們不像“苗兵”那樣。
讀書多,顧慮就多。顧慮多,定議就少。
劭捷春最終婉言拒絕秦良玉提出的計劃。
秦良玉嘆息而歸。其計不用,自然全川潰爛不可收拾。
張獻忠賊人蹂躪各處,殺人無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