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雩望著葉辛夷,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就是那一個眼神,讓沈鉞驀地警覺,暗暗眯起了眼,目光如釘子般,釘在了朱景雩身上,偏生這一位,今日不知為何,卻是格外的遲鈍,似是半點兒沒有察覺到沈鉞的目光,從最開始招呼了他一聲“沈大人”,過後便再也沒怎麼看過他,目光一直膠著在葉辛夷身上。
只那目光,卻含著兩分詭異的探究。
沈鉞眉心一蹙,恍然想到了什麼,往葉辛夷瞥去。
後者卻好似沒有察覺到一般,只是將最後一盤點心端了出來,徑自放到朱景雩跟前道,“我備的菜也不知道合不合朱大人的胃口,朱大人應該會給個面子嘗上一嘗的吧?”
四目相對,朱景雩莫名地彎了彎唇角,“你倒是有心了!只是,你不妨先看看,這些菜色,你也未必就不喜歡吧?”
聽得他這一句話,葉辛夷這才仔細去看那石桌上的菜餚,這一看,目中卻是泛起一抹驚色,驀地抬頭,驚望向面前的人,帶著兩分驚駭,三分戒備。
然而,這一個神態,卻讓朱景雩一怔之後,倏然笑了開來。
邊上的沈鉞瞄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也瞧出了些許端倪,再看朱景雩和葉辛夷的神色,心下一凜,便是一手拉住葉辛夷,漆眸抬起,目光幽沉帶著兩分逼視,直直望向朱景雩道,“朱大人,我和內人依約前來,已足顯誠意,朱大人是不是也該拿出些許誠意來,讓我和內人覺得不虛此行?”
朱景雩嘴角的笑容一斂,終於轉頭看向了沈鉞,唇角再度輕輕勾起,“這是自然的。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來了,您二位的朋友,我已是讓人請到了那邊側門外的馬車上了,沈大人自然不會輕易信我,不如辛苦一趟,親自去瞧上一瞧?”
這便是明明白白要支開他的意思了!
好個狡猾的朱景雩!
他知道,若是最開始他便要求葉辛夷孤身來見,沈鉞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他如今才來了這麼一出。
沈鉞沒有說話,可整個人身上卻一瞬間泛出森森寒意,讓人身處他邊上,也能不寒而慄。
偏生,被那樣一雙黑沉冷凜,甚至泛著濃濃殺氣的眼睛緊緊盯著,朱景雩卻還能從容不迫地微微笑著,沒有半分的怯懦和退讓,別的不說,至少他的膽量倒又一次讓沈鉞刮目相看。
只是,如今這樣的境況,沈鉞除了棘手和不悅,可感覺不到半點兒棋逢對手的興奮來。
抿緊了薄唇,沈鉞冷冷一哼,正待拒絕,邊上葉辛夷卻是勾著他的尾指輕輕扯了兩扯,他皺著眉轉過頭,便是見得葉辛夷對著他,兩分討好,三分安撫的笑,語調亦是柔柔,“阿鉞,你便去看看吧!”
沈鉞眉間的褶皺更深,還不待說什麼,葉辛夷已經沉定下眸色,與他十指相扣,而後用了幾分氣力,緊緊一握,“你放心!”
四目相對,很多話,無需說出口,他們彼此也能明瞭。
沈鉞皺著眉,沉默著、掙扎著、苦思著,終究還是在葉辛夷那雙寫著幾許哀求的翦水秋瞳的注視下敗下陣來,他冷冷站起身來,毫無溫度的目光警告似的深望了朱景雩一眼,這才驀地腳跟一旋,邁步疾走,去的,正是方才朱景雩所指的那個方向。
“榮豐!你去一趟,為沈大人引路!”朱景雩揚聲道。
竹林那頭,沈鉞去的方向,隱隱有人應了一聲,竹影婆娑中,沈鉞被人引著走遠了,葉辛夷則回過頭來,杏眼沉沉,語調冷冷,直截了當道,“朱大人這般費盡心機,將我家大人也支了開來,到底想要與我一個婦道人家說些什麼?”
“沈太太這性子倒是真真爽快,我還以為,你會斥責一番,而後質問我,一個有婦之夫,與你這一個有夫之婦在這裡單獨相見,就不覺得不合適,或是不怕什麼人言可畏嗎?沒想到......”朱景雩低著頭,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含著兩分難言的懷念和無奈。
葉辛夷卻只覺得心下發毛,“本就不合適,可朱大人不還是做了嗎?既然無用,又何必多言?朱大人還是莫要顧左右而言他,耽擱彼此的時間了吧?有話直說!”
朱景雩偏還就生就了一副九曲十八彎的心腸,不喜直來直往,也不顧葉辛夷的催促,只是極有耐性般,抬手往桌面上一掃道,“你先別急,不如先看看,這些菜色,你喜歡是不喜歡?這些時日,我倒是打聽到了不少你的喜好。聽說,你不只喜歡喝聶記糖水鋪那另加三湯匙烏梅漿的酸梅湯,還喜歡吃酥點,不喜甜,對了,還怕貓......所以,我想著,這桌上的菜色,你也應該都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