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公子忙著,奴才也不敢打擾,就自作主張去讓人請了太醫來看。方才太醫來回話,說奶奶這是鬱結在心,不得疏解,有癔症發作的前兆。奴才瞧著,只怕果真是病了。”
早前,公子將院子封了,把人關起來,用的便是“瘋了”的理由,如今看來,倒有些一語成讖的意思了?
榮豐在這裡攔住朱景雩,自然也不只是告知他此事這麼簡單。
朱景雩雖然對於謝嬌的無理取鬧早已失了耐心,更是不願再去花費精力,昧著本心地去哄她,可眼下這個時候,朱景陽和朱景盛本就視他如同眼中釘,又因著之前寧王那番試探,只怕更是恨他入骨,這會兒說不得已經在死盯著他們府上了。
朱景雩本來已經覺得心力交瘁,實在不想再去面對謝嬌,可是,已經邁了步,卻又頓住,腳跟一旋,轉而往謝嬌所住的琰玉堂而去。
院門按著朱景雩的吩咐被人看得死死的,可還在院子外,就已經聽見了裡面隱隱的喧嚷之聲,朱景雩的臉色本來就難看,如今眉心更是皺得厲害,頓了頓步子,終究還是循著聲音的來處而去。
走得越近,那聲音便越發的清晰。
“我的奶奶……你別這樣,當心傷著自己……”這聲音帶著小心翼翼,滿是心疼的正是謝嬌的奶孃春嬤嬤。
一陣吵嚷中,卻驟然有一聲尖叫拔高,“放開我……你們給我放開!我不要待在這裡,這裡有鬼……會吃人的,好可怕……好可怕!”
是謝嬌的聲音,乍一聽去,還真好似失常了一般,只是這麼些年來,謝嬌裝病的事兒從來沒有少過,裝回瘋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
“奶奶……奶奶,你當心啊!奶奶!”
朱景雩腳步不停,大步而去,轉過廡廊角,一眼便瞧見了一群擁過來的人,簇擁當中一個身穿華衣,卻披頭散髮的婦人衝了過來。
朱景雩驀地便是停住了腳步。
那些僕婦和丫鬟見得突然出現在廡廊盡頭的朱景雩時,都是一驚,忙不迭地猝然停下來,個個侷促地蹲身福禮,臉上皆有怕忌。
唯獨謝嬌腳步不停,反而見她們都停了下來,不再攔她,格外開心一般,咯咯笑了起來,一個旋身,便是直直撲進了朱景雩懷中。
朱景雩伸手將她穩住,垂眼看她,眼中有懷疑也有探究。
謝嬌此時也抬起頭來,看見他時,神色有一瞬的困惑,下一刻,卻是驟然高興起來,抬手拽住他的衣襟,又是歡喜又是委屈地道,“三郎……你回來了?我跟你說,我那屋裡,有鬼!我跟她們說了,可她們都不信。”說著,還往後一指,很是憤憤不平的樣子。
朱景雩眯眼看著她,倒是挺像的!“鬼?什麼鬼?你看清楚了?”他聲音放得輕且柔,像是怕嚇壞了她一般。
謝嬌果然被安撫到了一般,神色和緩了兩分,將食指豎起,抵在唇上輕輕“噓”了一聲,“小聲些,別讓她聽見了!她若是瞧見了你,定又會跑了來跟我搶你。你若是瞧見了她,怕是要跟她走了。”
謝嬌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是張開雙臂將他的腰肢緊緊環住了。
朱景雩濃眉一蹙,不動聲色將她的手從身上拉開,緊接著將她從身前推了開來,語調和態度卻還算得和煦,“她?”
謝嬌一臉神秘兮兮的表情,往後悄悄睇了一眼,才輕聲道,“顧歡啊!”
朱景雩神色驀地一凜。
謝嬌卻是吃吃笑了起來,“雖然她如今模樣是有些駭人,可她再爭不過我啦!她死了……死得難看極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都腐爛了,還有蛆蟲,舌頭拖得老長……嗯,她如今的模樣,你見著定是不會喜歡了,我拉你去見見她……見了她倒是更好……”
謝嬌一邊說著,已是一邊拉起了朱景雩,就要往廡廊另一頭,她的居處而去。
朱景雩腳下卻半點兒未動,抬手便是將她緊拽住他的手用力揮開,冷冷一聲“夠了!”全無方才的半點兒溫情和煦。
謝嬌恍若未覺,扭頭看著他,好似沒有瞧見他眼中的寒冰,仍是吃吃笑著道,“我說真的,你跟我進去,進去看看她……她就在那兒,想著要嚇我呢,可你在,我不怕!”
這模樣,看上去還是甚為惹人憐愛的,可惜,朱景雩卻沒有半分的動容,語調反倒更沉冷了兩分,“我說,謝嬌,夠了!”
謝嬌望著他,臉上的笑容終於是慢慢斂起,抬起手輕輕抿了抿頭髮,“你如今還真是警惕!怎麼?竟是連房也不與我回了?你不與我同房,是想要到了時候,用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