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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經過

然而,此時此刻,誰也顧不上這些。

沈鉞聽得她話落之時,面上便是微微一變,要知他自來都是個穩重的,哪怕是有什麼事兒,他也多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倒是甚少如同這般,到底是關心則亂。

能讓冷長如這般驚慌失措,且讓她稱作“公子”的,除了她家那位新晉三哥,還能是誰?

沈鉞咬了咬牙,不過是頃刻間,已是收起了面上一瞬的失色,沉冷著嗓音問道,“莫慌,何事?”

葉辛夷在心底無聲嘆了一下,上前一步,將沈鉞垂在身側,緊握成拳頭仍在微微顫抖的右手,用雙手捧住,在這樣悶熱的天,他的手卻涼得嚇人。

沈鉞的沉穩卻能感染人心,冷長如稍稍安定下來,“昨夜,藍玉寶樓出了一樁命案,公子.....公子當場便被大理寺收了監,我使了銀錢,讓人在牢裡多多打點,又四處打探了一番,沒了法子,這才尋到了這裡。”

冷長如嗓音微啞,微垂著眼兒沒有抬起,眼下泛黑,想必這一夜都不曾閤眼,眼角微微泛著紅,還不知這一夜又一日的工夫,是怎般的煎熬。

居然捲進了人命官司?葉辛夷心下“咯噔”一沉。

沈鉞卻已經大步邁開,一邊揚聲道,“周慶,備馬!”

葉辛夷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一邊皺眉跟上,一邊道,“柳綠,我和大人先回城,你和桃紅緊著收拾一番,回頭慢慢來就是,還有林師叔那裡,幫我說一聲。”

柳綠自然是應是。

葉辛夷也顧不上這麼許多,連忙快步跟上沈鉞和冷長如。

到得莊子門前,周慶已經牽了馬來,沈鉞正待接過韁繩縱身上馬,葉辛夷卻是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還是坐馬車吧!”

沈鉞皺眉看了她一眼,兩人對望片刻,他鬆開了握住韁繩的手,那邊,冷長如乘來的馬車正候著,幾人先後上了車,沈忠、霍勇幾個騎了馬護衛著,馬車嘚嘚往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到底怎麼回事?”馬車內,夕陽的餘暉透過細竹簾的縫隙篩落進來,勻勻鋪撒,卻驅不散車廂中的凝重,沈鉞冷沉著嗓音問道。

葉辛夷不讓他騎馬,是知他情緒波動,擔心他出事,也是讓他趁著回城的路上,將該問的,都問個清楚。

冷長如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但還是道,“前些時日,藍玉寶樓中來了一位客人,不知怎的,便是看上了夢秋。夢秋就是端午來這莊子上時,與我一道來的那個少年。夢秋他是不接客的,我們藍玉寶樓的規矩,不接客的姐兒從不會硬逼,我自然是護著他。卻不想,那是個蠻不講理的,便是與我撕扯起來,還動了手......昨夜,那人又來了,這回,沒有點夢秋,卻是非讓我近前伺候。我不想將事情鬧大,便應下了。誰知,他言語之間多有折辱不說,還動手動腳,這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左不過忍下便是。只是不巧,昨夜公子偏偏也來了藍玉寶樓......後來便與那人衝突起來,當時人很多,場面又很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那人便是突然倒了地,胸口破了個洞,血淌了一地,圓睜著眼,死不瞑目。而公子手裡,恰恰抓著一把還在滴血的短匕......”

眾目睽睽之下,糾纏衝突之人驟然身死,而兇器在手,人證物證一個不缺,這是......百口莫辯了。

葉辛夷望了一眼冷長如,她臉色灰敗得厲害,再望向沈鉞,他臉色沉凝,漆眸幽幽如夜海,不知在想些什麼,深不可測。

“死的是什麼人?”沉吟了片刻,沈鉞才又問道。

藍玉街的規矩,一旦上了船,都要戴上面具。畢竟藍玉街做的是皮肉生意,還都是男姐兒,這斷袖之癖終歸不是什麼風流雅事,傳出去於名聲有礙,這也是藍玉街開設最初,便已立起的規矩之一。因著於自己有利,那些恩客們倒是都配合得很。

但戴了面具,卻不能瞞過所有的人,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

譬如藍玉街龍頭老大冷大姐,對於那些來往的恩客面具後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大抵還是心中有數的。

何況,那些要留宿的,總不能到最後也不取下面具吧?

至於死的那一位,早前便已起過沖突,即便當時不知,以冷大姐的處事謹慎,下來也定會查清楚的。

果不其然,冷長如點了點頭,“是鴻臚寺主簿元正。”

葉辛夷悄悄皺了皺眉,居然還是個官,謀殺朝廷命官,這罪名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沈鉞臉色也不好看,眯縫著眼望向冷長如,眼中有冷光閃掠,“可還有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