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便釜底抽薪。”沈鉞毫無懼色,一雙眼甚至灼灼亮著。
夏長河本來眯著的眼微微瞠大,目光所及處,沈鉞卻是一副笑得馨馨然的模樣,“我知道夏大將軍擔心自己一動,反倒給了南越可趁之機,而南越居然與奢氏頻頻接觸,也可見其狼子野心,既是如此,我與南越和娑羅教也有私仇未了……”
沈鉞說到這兒,微微頓住,站起身來,斂了面上笑容,朝著夏長河長身一揖“沈鉞願為夏大將軍馬前卒,親赴南越,為夏大將軍披荊斬棘,以除夏大將軍後顧之憂。”
夏長河即便早料到他可能會說什麼,可真等到聽見時,還是驚得從椅子上彈身而起,可沈鉞卻仍是維持著一揖到底的姿勢,足見其真誠。
夏長河嘆了一聲,這才抬起手道,“你先起來再說。”
沈鉞倒還聽話,依言站直了身子,夏長河在細看他雙眸,沉定如常,不見閃爍,他喉間滾了滾,又想嘆息了,“看來,你是早就想好了的。就算我不應你,你怕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親自去一趟南越,是不是?”
“是!”沈鉞還是一樣的爽快,“我來蜀地之前便已經計劃好要去一趟南越,哪怕是為了身上蠱毒的解藥,也不得不去一趟,何況,這當中還關乎著一些舊日的恩怨,所以,我非去不可。不過……這與我方才對將軍說的話並不衝突。娑羅教是南越密司,他們所做的很多事與南越朝廷都脫不開干係。”
“南越可也不是那麼好去的地方,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這事兒你與你夫人商量過了?”夏長河的眉緊緊皺起。
“自然。”沈鉞唇角微彎。
夏長河的眉卻皺得更緊了些,“她同意?”
“嗯。”沈鉞點了點頭。
夏長河眉間的褶皺已經深得能夾死蒼蠅了,“你該不會還要帶著她一道去吧?”那個丫頭雖是個武藝高強的,而且性子也半點兒不隨和,看著便不好相與,可怎麼能讓她去南越呢?
“夏大將軍,恕我直言。莫說如今夏大將軍尚未確認我家歡歡兒是你們夏家人,就算確認了,我們合該喚你一聲伯父,可歡歡兒卻也嫁人了,如今是我沈家婦。”換言之,哪怕夏長河真認了自己是伯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沈鉞在前,也輪不到他一個伯父來管葉辛夷的事兒。
夏長河的臉色登時有些變了。
沈鉞什麼人,哪兒有瞧不出的,話鋒一轉,便又笑了起來,“大將軍此時的反應倒是與當初歡歡兒要隨我一道來蜀中時,我岳父的反應一般無二。”
夏長河查過葉辛夷,自然知道葉辛夷有個養父,聽說還甚是疼愛她。“哦?”夏長河挑起眉來,有些好奇,“那你們是說服了他,還是偷偷逃跑的?”當時在京城,蜀中於他們而言,怕也是龍潭虎穴吧?作為疼愛女兒的父親,自然不願女兒涉險,人之常情。
“自然是說服了他。”沈鉞的語調比起說正事時輕快了許多,“夏大將軍不太瞭解我家歡歡兒,她若決定了的事兒可是多少頭牛都拉不回來,我家岳父卻是知道的,與其讓她後來偷偷跟著更是不安全,還不如依了她,至少還有我在旁看著。而我,自然也不願讓她涉險,可她卻讓我明白了,這世間沒有什麼地方是真正安全的,在我身邊,至少還有我,可捨命護她。兩個人一路,哪怕前路迷霧重重,也沒什麼好怕的。她是我的鎧甲,有她在,我只會更加小心周全!”
夏長河斂下眸子,奇怪的是,就這麼一番話,雖然不至於就說服了他,卻也讓他失去了再繼續追問的興致。總歸還沒有成定局,過後再說也是一樣。
“不過大將軍除了南越之外,應該還有一樁心病,不如也請聽聽看,我這帖藥方能否對症?”沈鉞笑著帶開話題,又說起正事。
夏長河越發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像是一個天賜的寶藏一般,越發地對他好奇起來,“你先說說看,我另一樁心病是什麼?”
“師出有名,只靠延風這一樁,怕還不夠,說不得還會讓天下文人覺得將軍公私不分,口誅筆伐,不過,近來朝中局勢多變,能夠利用的地方也不少,想必夏大將軍手下能人輩出,未必不能想出法子來。”
“那……不如你先與我說說你的想法?”夏長河臉上的肅容收起,倒是露出了兩分初見時的爽朗之態。
這邊,兩人續上了茶,說得正熱鬧。
那邊,葉辛夷卻是被徑自帶著去了夏老夫人的院子。
夏老夫人的院子不在夏府的中軸線上,反倒偏向東邊後方,很是開闊,進門卻不見花草,滿眼的綠色皆是松柏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