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讓傑是什麼人?他可是頂著南越朝廷的半邊天,當了南越國相近二十載。這樣的人浸淫官場多年,什麼樣的爾虞我詐沒有見過?咱們若是跟他太過直白的話,那反而要引他懷疑。就是要不經意露出點兒破綻,引得他自己去猜,去查,等到查出來的,恰恰好與他猜的對上了,他才會深信不疑。”
沈鉞一邊很是專注地給她絞著頭髮,一邊不厭其煩地為她解惑。
葉辛夷聽得卻是不由一哆嗦,這些九曲十八彎的心思,還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想得出來的。至少如她這般,光想著就有些頭疼。
“那就你這隻狐狸看來,卯讓傑那隻老狐狸可上鉤了?”
“現在還不好說,再等兩日便能看出了。倒是咱們今日那東西已是送出去了。”
葉辛夷聞言,雙眸陡然亮起,“龍尼莫久?”
沈鉞笑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是在十月中到的陵城,到了之後,葉辛夷方知這個人早在她不知道時,已經為這趟南越之行做下了諸多準備。
就在她體內被娑羅教種下那隻小蟲子起,他便知道要想一勞永逸,只有釜底抽薪一途,加之,娑羅教當真惹火了他,還有南越朝廷的野心,他早晚要來這一趟。
也是從那時起,他便全權接手了當初夏延風為了以防萬一,設立在南越的這處百鬼樓分堂,也就是一個來往南越和大名的商行,暗中佈置人手。
他們這一趟來,頂著商行老闆的名頭,順理成章,沒有引起半點兒懷疑,畢竟,這位“嶽老闆”可不是眼下才冒出來的。
嶽老闆的商行在陵城中算不得特別大,卻也不小,名下有一間綢緞莊、一間茶葉鋪子、還有一間專營古董瓷器的鋪子,另還有一隻商隊,負責南北貨物的押送,營生不少,卻沒有大到打眼的地步。
但南越的達官貴人也都知道,嶽記商行中偶也有難得的寶貝,只要價好,嶽老闆也願意割愛。
何況,這回嶽老闆親自來陵城,自然也是帶了幾樣新鮮的寶貝的,轉手一賣,倒也掙了不少。
又用這掙了的銀子置辦了滿滿兩車的上好藥材,要運回大名去,定又可大賺一筆。
這條街上多是大名人開的商鋪,旁邊有那些看著嶽記正在裝貨的,便笑著道,“嶽老闆,如今大名的藥材聽說價錢正好,你這兩大車拉回去,又是大筆的進項啊!在這兒,先恭喜您發大財了。”
“孫老闆,您前些日子不才拉了兩車拉回大名去?我瞧著您這銀子怕都裝到腰包裡去了,豈不已是發了大財了?”沈鉞扮起商戶來,倒是越發得心應手,拱手一笑,葉辛夷戲謔他,滿口的生意經,滿身的銅臭味。
“咱們做生意的,不就是為了個財字嗎?否則,誰願意背井離鄉?不過啊,也不知這生意能做到幾時去。”孫老闆嘆了一聲。
“孫老闆在陵城待的時間比較長,莫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沈鉞立刻壓低了嗓音,湊上前去。
孫老闆左右看了看,前頭嶽記的夥計們正在忙著將貨裝車,他和沈鉞站在這裡,倒並不打眼,便是湊過去,同樣壓低了嗓音道,“這南越朝廷跟咱們大名朝廷也沒什麼兩樣,終日裡就是鬥來鬥去,眼下南越皇帝也到了風燭殘年了,本來太子是早早定下的,可這太子卻是個不親漢的,若他果真繼任了大統,怕是要跟大名開戰……你說,到時咱們這生意還怎麼做?”孫老闆兩手一攤,面上俱是憂心忡忡。
“孫老闆說得也是。”沈鉞也跟著攢起眉心來,“而且,大名境內也是民亂四起,否則,這藥材如何會漲到天價去?若非看在錢的份兒上,我也不會親自大老遠地跑這一趟,也不知是不是最後一回了。不過……咱們可得隨時關注著局勢,若果真不行,還是得早些撤。咱們這身家性命總不能都賠在這裡吧?孫老闆在陵城日久,訊息靈通,若聽到了什麼風聲,還請孫老闆告知一二,嶽某先在這裡謝過了。”說著,已是正色朝著孫老闆一揖。
“嶽老闆不必多禮,出門在外靠朋友。大家都是大名人,可不就該互相幫襯著嗎?若是嶽老闆處有什麼訊息,也請嶽老闆知會一聲。”
“這是自然。”
兩人又寒暄了兩句,孫老闆這才告辭回自己的鋪子去了。
孫老闆一走,沈鉞臉上的笑容未斂,可雙眸卻沉冷下來。
身後有人靠了過來,他連頭也沒回,待得那人抱拳向他施了禮,他才沉聲問道,“可有訊息了?”
“今日越宮傳出的訊息,南邊開採礦脈的事兒越帝已是交給了四皇子。”那屬下語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