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眼睛一亮。
你是香餑餑
來榮年已十七,頭紮了方巾,身穿米黃色長衫,長眉清眼,腋下挾著幾冊書,看著極是儒雅。他進來時見得家裡有長輩親戚在,忙上去見過了。
嬸婆眉開眼笑說:“我早說榮哥兒有出息,你們還不信?想他小時候最懂禮,每回我來了,還怕我看不清門檻,跑出去扶著我進來方放心。不是我老婆子說嘴,我這雙眼睛最是識得人的,是好是歹早早就分辨的清。榮哥兒將來必會中舉人,進了京裡再中個進士的。待得中了,我作為嬸婆的,臉上也有光。”
呂婆子見嬸婆變著法兒誇來榮,也不甘落後,從長條凳上拿了葵扇朝來榮扇了幾下說:“這天兒也熱了,一路上走的急,可出汗了。我說榮哥兒,你是讀書人,只管埋頭讀書,你娘又忙著,現下卻沒個人在身邊照料著,這可不妥。”說著見來榮告個罪進去洗臉換衣,卻轉頭對鄭婆子道:“榮哥也十七歲了,怎麼還不幫他說頭親事?這大熱天的,進門來連個遞茶遞水的也沒有,看熬壞了他。”
巧娘和鄭婆子對視一眼,少不得又把在媽祖娘娘跟前許了願這套話拿出來說了。呂婆子笑眯眯道:“既是許了願,自然不能違了。只是巧娘鎮日忙著,家裡沒個媳婦幫手,卻是辛苦了。要是不嫌,得空時我叫繡兒過來幫著做些家務罷!”
巧娘忙擺手道:“這可怎麼成?你家也離不得繡兒的。再說了,現下也不用下地,不過時頭節下忙亂些,貴姐兒也幫的上我的手,做的茶果子也似模似樣了,有她幫著些,我卻不算忙的。”
見巧娘推託,呂婆子笑道:“我聽得貴姐兒乾孃那邊為她請了先生,專門教琴棋書畫的,三天兩天得要往那邊去學這些個,還以為你沒人幫著呢!”
現下當著貴姐兒先生的這位老夫子,姓孫。這位孫夫子其實博學多才的,只是年輕時不務正業,只在京裡一位朋友家混日子,年歲漸長時,才發現荒廢了時光,那會妻兒都等著他養,只得在一家府裡謀了一個西席,息了自己赴考的心思,把希望寄託在兒子身上。誰知道這回兒子卻因為買一件古董之事得罪了一位權貴,仕途再無希望的,只得全家返回鄉下。又因之前為兒子疏通關係,把家裡的銀子都使盡了,這一回到鄉下,兒子卻病了,兒媳只知道哭,無奈之下,老人家只得重操舊業,當起先生,賺些小錢幫補家用。因孫夫子是先前當過貴姐兒先生的孫山本家叔祖,因此孫山介紹了他來教貴姐兒琴棋書畫。孫夫子來時,見只有一個女孩兒跟他學,本不甚在意,及後見貴姐兒領悟力極強,便用心教起來,貴姐兒倒也佩服這個先生。
“教貴姐兒那位老夫子,聽說以前在京裡住過,有些怪脾氣的,一月裡只肯教十五天,說教的多了,貪多嚼不爛,反是無益,因此貴姐兒倒有一半日子在家學刺繡的。閒時也就幫著我些。”巧娘應著話,眼睛去瞧繡兒,見她低著頭看貴姐兒的刺繡,正小聲評點著,心中可惜了一下,這不識字的姑娘,生的再好,怕來榮也是看不上的呀!
繡兒一邊看貴姐兒繡的翠竹,一邊悄悄問道:“貴姐兒,你上回在京裡究竟繡了什麼東西?京裡的人居然就看中了,還搶著跟你買的。”
“其實繡的東西不值一提。不過幾個小孩子第一次見人家繡那個,一時覺得好玩,便要買回去瞧個新鮮而已。我猜想她們買回去,瞧得一回也就厭了,說不定就往角落裡一扔,再也記不起的。”貴姐兒說著,有些兒惆悵,上回跟著孫夫子學畫,一時興起,在紙上畫了一隻卡通小動物,不想孫夫子瞧見了,搖搖頭道:“你既要學畫,便不能兒戲。我看你常畫這些不知所謂的東西,據你自己看,可能是得意的,可是咱們學畫畫的,最看不得這些塗鴉。”貴姐兒記得當時自己猛吃一驚,這才醒覺自己眼中可愛的小東西,在別人眼中卻是塗鴉,上不得檯面的。不過也確實,春花秋月,梅蘭竹菊,哪件不能入畫?哪件畫起來不比卡通小動物好看?自己淨畫這些不合時宜的小動物,怪不得孫夫子看不順眼的。
一旁的繡兒卻猶自追問道:“你當時究竟繡的是什麼東西呀?”
“一隻小狗!”貴姐兒禁不得她再三追問,只得說了。
繡兒一聽,捂住嘴笑了說:“怪不得你不肯說呢!就算是給小娃兒繡帽子和鞋子,也繡的虎頭鞋,虎頭帽,哪有人繡小狗的!”
貴姐兒正想接話,卻聽得那呂婆子揚聲說道:“貴姐兒,你乾孃為你費了不少心思呢,還捨得下重本單為你請了先生在家教你,可知真正疼你的。”
“貴姐兒乾孃呀,跟人說道貴姐兒旺她呢,自打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