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啥?”
另一個清脆的嗓音加入進來。應小滿幫老孃喊話,母女倆扯著嗓子在院子裡一起高喊:“喝藥啊!”
“……”
門外的兩名女官耳朵被震得嗡嗡的,一個倒退半步,險些崴著腳;另一個差點失手掉了宮裡帶來的包袱。
“應家平時……都這麼說話?”
女官們大為震驚,彼此互看的眼神都不對了:“這可如何領進宮去?”
隋淼大急,趕緊解釋:“平時都是好聲好氣的。只隔壁老僕耳聾,聲音小了聽不見,無奈喊話而已。兩位姑姑見面便知。”趁著短暫安靜的片刻,急忙上去敲門。
緊閉的木門拉開一條細縫,門裡探出個扎丫髻的小腦袋,阿織看到隋淼便甜甜地笑了,回身喊:
“嬸孃,阿姐,隋哥哥領著兩位好看的大姐姐來咱家啦~!”
兩位女官面色稍霽,各自捧著器具包袱,肅然跨進門檻。
吱呀一聲,西北角的窄門關閉。老僕捧著義母重新熱過的藥碗回自己小院。
應小滿和義母吃驚地上來迎接。
雖說被阿織喊為“好看的大姐姐”,兩名女官其實都已三十出頭年紀,在宮裡做事多年,平時宮人見面稱呼為“姑姑”。
左邊個頭稍高、容長臉的,稱為“黃姑姑”;右邊個頭稍矮,鵝蛋臉的,稱為“紀姑姑。”
兩人俱出自太后娘娘的永寧宮。不苟言笑,三言兩語寒暄完畢,便開始教諭起入宮儀態。
() 宮裡來人了不得,義母趕緊抱著阿織躲去屋裡,生怕打擾了正事。
接下去的整個早晨,應小滿便在樹葉繁茂的梧桐樹蔭下,反反覆覆地萬福行禮,起身;再行禮,再起身……
脊背挺直,目視前方,直行,轉彎,走路不能搖晃裙襬……
紀姑姑將帶來的一支珍珠步搖插入應小滿的濃黑髮鬢,又在她腰帶上系兩塊玉佩。
“剛才教諭應小娘子的行路姿態務必牢記。好了,往前行一段路罷。步搖若微微搖晃,裙襬不動,玉佩無聲,便算透過;若有大幅搖晃,玉佩叮噹作響,就得反反覆覆地走。()”
應小滿走了一上午。
玉佩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無論倆女官怎麼教,怎麼喊錯了?()_[(()”,她自走她的。
晌午時分,同來的宮人遞上食盒和冰飲子。兩位女官眼神發直地癱坐在木椅上。應小滿摘下珍珠步搖和玉佩,小心檢查一番,幾l樣都沒壞。
她歡喜地捧在手掌心遞回去:“好漂亮的步搖,我差點以為晃散了。玉佩也沒撞壞。兩位姑姑先收著?你們歇息好了,我們下午繼續練。”
紀姑姑猛喝冰飲子,潤了潤差點喊破的喉嚨,沙啞地和黃姑姑商量:“我看不用練了。再練也無用……”
黃姑姑癱在木椅上,同樣沙啞地說:“興許我們想岔了。太后娘娘都讚許說,‘純樸自然質,天然無雕琢’。我們為何要苦苦雕琢璞玉呢。按著模子雕琢出來,豈不是失了‘純樸自然質’?”
兩人商議好如何在太后娘娘面前回話,如釋重負,垮掉的肩膀脊背勉強又重新挺直。
“不必再練了。應小娘子平日如何走路,入宮還是照常行走便是。”
“下午我們改練言辭應對。貴人當面問話,再如何‘純樸自然質’,總不能對答失禮。”
午後的日頭逐漸斜往西邊,落下院牆。
應小滿練了整下午的言辭對答,學會了幾l句“民女在”,“民女不知”,“謝太后娘娘隆恩”,“民女告退”。
“即便不知道如何應答,也千萬不要沉默不答,極為失禮。”
黃姑姑格外叮囑說:“當真不知道如何回話,就笑一笑,說‘民女不知如何答’。”
“對。”紀姑姑也贊同:“應小娘子生得極好模樣,看到你笑臉對人,太后娘娘這個年紀的老人家必然心生歡喜。哪怕周圍有其他人在,輕易也不會刁難於你。你不知如何應答,笑一笑就好。”
應小滿:“哦。”
黃姑姑陡然警惕三分,板起臉提醒:“貴人面前不要說‘哦’,要答‘是’。”
“哦……是。”
暮色漸起,巨大的梧桐樹影籠罩小院。兩名姑姑告辭。
“我們明早再來。”黃姑姑捧著包袱站在門邊,肅然道,“應小娘子有很多要學。還好時日尚早,我們還可以慢慢地教。”
明天還來啊?應小滿有點犯愁,那肉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