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現在,小扇子似的濃長睫毛忽閃幾l下,眼睛亮晶晶得像天上星子,笑靨兒甜得像碗裡在吃的碎冰糖水。
這兩個一會兒吵吵鬧鬧一會兒和好,一個明知道小娘子要去家裡偷東西,既不阻攔,又不肯給;另一個心裡分明惦記著晏七郎的情分,還潛進晏家偷東西?!
晏家有什麼值錢物件,值得應小滿這般惦記?
唰地一聲,摺扇開啟,朝自己扇了扇。
心火更旺了。
身邊親信眼瞧著,嘆著氣悄聲勸說,“二郎,人家郎情妾意、如膠似漆的,即便橫插一杆子,也插不進去啊。天下美貌的小娘子何其多,春華樓上這幾l日據說又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掛牌見客,美貌才情俱佳……”
雁二郎抬手阻止。
閉了閉眼,熟悉的感覺升騰心頭。
酸爽,憋屈,生平罕見,難以形容的銷魂滋味。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京城的美貌小娘子千百個,他還就單單瞧中眼前這個看不上他的。
盯著人群裡耳鬢廝磨、盡顯親暱的一對璧人,雁二郎骨子裡一股邪性子被勾出來,不怒反笑。
“別看他們如今情意綿綿、如膠似漆……只消晏家裡那件貴物件還在。一個想要,一個不給,這兩個遲早還得翻臉。”
他懶洋洋地往前踱步,“兵家有云:謀定而後動。我急什麼?我早早地在樹樁子邊上候著,坐等小白兔自己撞進懷裡。”
沿
街踱出幾l步,又回身定定地瞧一眼,背身離去。
“雁二郎在自言自語說什麼?”應小滿邊吃邊嘀咕:“瞧那一臉算計模樣,不像在說好話。”
“不管他私下謀劃什麼。”晏七郎放下五十文,兩人起身交握著手繼續逛街:
“總之不懷好意,不可相信。來,小滿,細說說看,你如何走雁二郎的路子,暗中潛進的晏家大宅。”
小滿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不能說。”
兩邊互看一眼,手拉著手默默地繼續走出幾l步。
應小滿感慨:“雁二郎真不是好東西。見面就想挑撥我們吵架。”
“莫了他上的當,我們不吵架。”七郎肯定地說。
“嗯。”
“都是雁二郎存心使壞,挑撥我們。以後離他遠遠的。”
“嗯!”
——
這天晚上盡興而歸。
沿路吃過五六處宵夜攤子,直到肚皮圓滾滾地再也撐不下,應小滿拉著晏七郎的手,堅持要他跟自己回家,把灶上半隻荷葉雞帶回家,嚐嚐阿孃的手藝。
晏七郎有顧慮。
“你母親對我印象不佳。如今貿然登門,不請自來,會不會得老人家厭惡?”
應小滿招呼他湊近,悄悄吐露一個秘密。
“自打我娘發現隔壁的沈阿奴做事更靠不住,連他自家老孃都差點沒看顧好,她就不怎麼數落你了。上回你請來的郎中醫術高明,娘還說要尋個機會謝你來著。”
晏七郎揣摩著其中的細微轉變,“所以,我又可以登門拜訪了?”
應小滿拉著他的手,彎眼笑:“還能吃得下麼?荷葉雞別帶回家了,我請你上門吃。”
——
說是上門吃雞,應小滿接連吃了五六攤宵夜,肚皮撐得滾圓,哪裡還吃得下。
晏七郎瞧著人身材修長偏瘦,進門坐下之後,慢條斯理地開始動筷,居然吃得還不慢。
“飯量可以啊。”應小滿驚奇地說,“看不出。”
晏七郎笑看她一眼,“我這個年紀,飯量哪有少的。外表看不出的事多著去了。”
兩人對坐在在小院裡燈籠高掛的桂花樹下。應小滿眼瞧著桌上半隻雞逐漸消失,心裡默默地嘀咕,之前銅鑼巷養傷那陣子,該不會餓著他了罷……
阿織已經睡下,義母還沒睡。屋裡傳出幾l聲低低的咳嗽,義母隔窗喊,“伢兒,七郎來了?”
應小滿:“嗯!帶七郎回來吃荷葉雞。吃完他就走,桌灶我收拾,娘你別起來。”
“我才不起來。”義母哼道,“你個伢兒生氣完了?跟七郎吵完了?上回吵架的事說清楚了?下回七郎再來敲咱家的門,開門還是不開門?”
應小滿:“……”
義母:“趁著七郎人在,跟人家當面說清楚了。省得門外一趟趟地來敲門,門裡一夜夜地不肯睡。大晚上在院子裡剁肉剁到我耳朵疼。”
應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