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起了個大早。
晏容時在城北騎馬緩行出長樂巷時,她人在城東。
穿了身毛茸茸領邊的厚旋襖,領著同樣早起、同樣穿戴得毛茸茸的阿織,滿院子轉悠。
閒著無所事事,應家三口都被憋壞了。
義母坐在點起炭盆的暖融融的屋裡,把窗戶開啟半截,從屋裡喊她。
“別轉悠了,歇歇。”
“老孃娘等下還要召你入宮。雁家把早飯送來了,坐下來吃點熱湯食。進宮能不能吃得上飯食,那可說不準。”
應小滿坐在屋裡,筷子扒拉著雁家送來的朝食。
熱粥,米飯,四色甜鹹饅頭,精緻八樣細點。
豐盛是極豐盛的。
應小滿扒拉了半天,放下筷子,嘆了口氣。
“這麼好的飯食。想到是雁二郎送來的,就有點吃不下。”
義母也跟著嘆了口氣。
“誰說不是呢。”她喃喃地說。
應家三口是在二月初十那天入的京城。
半路上應小滿和自家老孃商量著,原本打算得挺好。兩家過禮已經過得七七八八,婚事只差最後一步親迎,不必像去年那麼避忌。
七郎在城西不是有兩間空置的小宅子麼。回京之後,應家在城西小宅子先安置幾天。
迎親定的三月。中間有整個月的空檔,足夠應家賃一處合意的新屋宅,在京城安頓下來。等晏家親迎那天
,應小滿從新賃的宅子出嫁。
路上打算妥當,隋淼遣人快馬入京知會郎君,晏容時也同意如此安排。
但車馬還沒入京畿地界,晏家迎接的人還在出城路上,應家居然被人半路截了胡。
——應小滿接到了老孃孃的懿旨。
前後旌旗開道,甲冑鮮明的禁軍護送應家車馬,大剌剌穿過京城南門,直入皇城。
直接被老孃娘召進宮裡。
老孃娘把應小滿在永寧宮裡留住了三日。日日召到近處細看,唏噓“苦命的小妱兒”,“難怪當初便覺得像。”
應小滿人又不傻。聽到“小妱兒”三個字當時便問老孃娘:“雁二郎告訴老孃孃的?這是盛老爹的說法,不見得真。”
老孃娘笑嘆一聲:“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老身心裡有數。”
應小滿在永寧宮留住到第三日時,老孃娘召來雁家的當家大侄子:興寧侯,擺下家宴,兩邊正式見了面。
等到第四天晌午,宮裡一輛馬車把應家三口送去城東莫幹巷雁家時——
老孃娘和和晏少卿未過門的夫人對上眼緣,有意把應家小娘子認作幹孫女的說法,已經在皇城內外傳得沸沸揚揚了。
二月倒春寒的風勢依舊凜冽。禁軍把守的宮門城樓下,一輛馬車緩緩停下。
應小滿跳下車,挨個摸了摸濃密烏髮間簪的兩支玉簪,又攏了攏裙襬,四下裡張望。迎面望見宮門下等候的晏容時,人便笑了。
“莫擔心。”晏容時緩步走近,目光裡帶驚豔讚賞:“今日妝容服飾都好,容光煥發。”
應小滿才不擔心。她只有點緊張。
“兩位姑姑去年教的宮裡禮儀規矩差不多都忘了。前兩天入宮時,在老孃娘面前答了好多句的‘我’,紀姑姑險些暈過去。我還奇怪,她好端端地眼角一直抽搐什麼毛病。後來才想起,她不敢開口提醒,使眼色提醒我來著。”
“老孃娘面前說兩句‘我’也沒什麼。”
晏容時替她把玉簪正了正,重新插入濃密的烏髮間,和她閒說。
“畢竟都是自家人,血濃於水。老孃娘和雁二郎說話時,雁二郎高興起來同樣滿嘴的‘我’,也沒人說他什麼。”
“再說,今日有我陪你。若我拉一拉你的手,你留意些就是了。”
嘴裡如此說著,晏容時果然在寬大的衣袖遮擋下輕輕來勾她的小指。
應小滿的一顆心徹底放寬,抿嘴笑了下。
她今天穿的厚實襖子,毛茸茸的雪白兔毛鑲邊袖口容易藏東西。無人看見處,兩人的手指頭勾在一處,細微地晃了幾晃。
兩人並肩走進宮門。
老孃娘這個新年過得好,精神健旺。吩咐窗戶開啟,藉著早春亮光,正在仔細打量手裡一塊陳舊褪色淡紅的襁褓布。
應小滿遠遠地瞧著眼熟,眼皮子一跳,腳步就停下了。
“怎麼到老孃娘手裡了?”她扭頭瞪晏容時。兩
人已經在內殿門口,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