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的份子除去喪事花用,還剩下不少零碎。大夥兒一商量,不拘錢物都留給你家。喏,全放籃子裡了。”
楊家嬸子死活留下籃子,義母推辭不得,拎著籃子回來,撥了撥裡頭東西。
半籃子金銀箔紙,幾尺素布,幾根白蠟燭,最底下放了整貫錢。
“這是鄉鄰們把我們家出的份子還回來了。”
義母感慨地放下籃子,取出一支素絹花,叫來阿織,素花簪在小小丫髻上。“不給是本分,給了是情分。記得鄉鄰們的情分。”
阿織懵懵懂懂地一點頭。
她這個年歲的小孩兒更關注半籃子亮閃閃的金銀箔紙,“這些是給我孃的錢麼?拿去灶裡燒,阿孃能不能收到?”
義母哄她,“過幾天咱們搬家,搬家前再去一趟你阿孃的墳頭,當面燒給她。”
把阿織哄去房裡,義母抹了把發紅的眼角,回頭開始數落自家女兒。
“不聲不響帶著西屋的滿城亂跑,還叫鄰居看見,你名聲不要了!”
應小滿從花枝後露出半個腦袋,衝義母彎眼一笑,把開得奼紫嫣紅的滿枝桃花遞過去,“城西瓦子門抱回來的。”
大老遠沉甸甸捧回來的花枝抱在手裡,枝幹兀自帶著手心熱度,義母登時沒了脾氣。
應小滿覺得七郎實在是個不錯的人。跟她大半夜起身,折騰了大半天,城南到城西,城北又折返,鞋底都走薄了,半句抱怨的話也沒說。
她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留他了。
“娘,過兩天搬家,西屋的跟我們搬去新宅子罷。”她滿屋子地找瓶罐裝桃花枝,“以後新宅子每月兩貫賃金,他願意出一半。”
義母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
應小滿繼續道,“這趟去鬼市,西屋那位幫了我很大的忙。他時常掛在嘴邊說,救命之恩,湧泉相報。並不是說說而已,真的在盡力報恩。我看他人不錯。喏。”
她撒嬌地晃了晃手裡盛開的桃花枝。
“好看吧?一路從城西捧到城北,又從城北捧到城南。有幾次我捧累了,他二話不說接過去捧,始終沒勸我把花扔了。”
義母哭笑不得,“一文錢沒見著,跟你跑了一趟,幫你摘兩支桃花,人就算不錯了?從前你爹在時,我就說你這小丫頭好騙。”
西屋那邊的門栓從裡面輕輕叩響。
七郎隔門說,“已經和小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