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追捕她的狗崽子清理乾淨,才好集中精力追獵仇家。
掛在長釘上的一對飛爪,不只能用來翻長樂巷晏家的牆。
——同樣可以用來翻城東興寧侯雁家的牆。
清晨雞鳴,應家新砌的灶臺上升起炊煙。
義母捧著熱騰騰的清粥和一碟脆醃黃瓜坐在小院裡,高喊,“伢兒!么兒!太陽曬屁股了,你們兩個快起來吃飯。七郎也來吃飯。”
阿織高舉著七彩風車,蹬蹬蹬地跑出來,“阿姐和七哥都不在屋裡!”
義母吃了一驚,急忙進小滿住的東廂房。
床褥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床上留下一張紙,寫了兩行字。末尾畫兩個小人。
義母不識字,茫然地攥著字紙,盯著末尾手拉手帶斗笠的兩個小人看了許久,突然猜出女兒的意思,推門出去尋車伕。
十一郎留下的兩個車伕戴著斗笠把守在門邊。聽義母問詢,起先也茫然道,“門整夜關著。只有七郎出去,不見小滿娘子出門。”
義母把字紙遞去車伕手裡。車伕是識字的,展開通讀一遍,臉色頓時變了。
信紙上寫道:
“出門打獵,傍晚回家。告訴娘勿念。
不要告訴七郎。”
車伕一個健步衝進小院。
院牆長釘上掛著的一對飛爪早不見了蹤影,只在院牆高處留下一個淺淺的爪痕印記。
清晨的陽光映亮車水馬龍的
洞明橋下水面。
仲春河岸風光好,楊柳如煙,環繞城郭,水波如玉帶。
不遠處熱鬧商鋪街道當中,一道茶肆招牌迎風探出,上頭寫道:“韓興居”。
時辰還早,茶肆剛開門,客人不多。應小滿捧一個大肉饅頭,站在茶肆涼棚下,和相熟的茶博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說話。
“許久不見小娘子過來,我還當你家裡出事。今天見到人我就放心了。”
應小滿沖茶博士感激地笑一笑,“謝你掛念,最近忙著搬家。對了,上次聽你說,強搶民女的那個雁家,就在這處往東?我忘了巷子名稱。”
“哦,興寧侯雁家啊,在城東莫幹巷。”
茶博士熱絡地往東指,“洞明橋往北下去,轉東直走,過兩條街便是。”
“興寧侯雁家的名聲最近可不大好,不過他家二郎倒無事人般。我時常看雁二郎行過前頭洞明橋,依舊衣著光鮮,出入招搖,也不知那樁強搶民女的事是不是真的,小娘子出門還是避忌些。萬一傳聞是真的呢……哎喲,說曹操曹操就到。人來了。”
應小滿往後退半步,苗條身影完全推入涼棚陰影裡,只露出一雙閃亮的眼睛,緩緩把斗笠往上推。
視野盡頭,洞明橋修建成拱月形狀,橫跨汴河南北兩岸。
熙熙攘攘的過橋人群中,出現十幾匹高頭大馬,騎在馬上的郎君穿一身鮮亮招搖的硃紅錦袍,在布衣人群裡格外突出,周圍百姓紛紛避讓。
馬上郎君鬆鬆地握著韁,姿態放鬆而慵懶,通身帶一股錦繡堆裡打滾的世家子常見的風流浪蕩勁兒,豈不正是雁二郎。
十幾騎很快下了橋,沿著敞闊長街筆直往南行。
應小滿目送一眾輕騎消失在長街盡頭。
看方向,該不會去城南銅鑼巷?那他今天得撲空了。
“下次再來。”她把斗笠往下拉,等馬匹往南去遠,自己往北上了橋。
莫幹巷雁家好找得很。她二月裡誤打誤撞都能一路走到雁家圍牆邊,更何況專門打聽過。
佔據整條長巷的獨戶大院,每隔十步、以青磚砌成花紋的院牆很快又出現在眼前了。
應小滿抬頭打量。
興許是勳貴門第自詡武功,不怕小賊來犯?雁家的院牆比長樂巷晏家可矮了不少。
她繞著雁家院牆走過兩圈。
避開有人出入的大門角門,靠近宅子西南側邊有一處掛鎖的角門,鎖頭帶鏽蝕,許久無人開啟的模樣。
應小滿試著推了一把,角門發出刺耳的嘎吱聲,驚得她一跳,瞬間閃去邊上。
但角門裡並無任何人聲,也無任何走近檢視的腳步聲。
像個荒廢已久的院子。
這處角門開在一條窄巷邊,頭頂樹影娑婆,兩邊高聳的圍牆把應小滿的身影完全擋在陰影裡。
她在原處蹲了兩個時辰,只看到黑貓兒踩著牆頭輕盈路過,老鼠簌簌地貼著圍牆奔過。
暮色籠罩天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