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著的幾顆桑葚抿了過去。
七郎叼著桑葚坐回馬背,此刻月色下的柔和笑意和剛才燈下議事時的神色截然不同了。
“果然很甜。”
應小滿捧著桑葚站在
門邊,目送馬匹離開巷口,馬上人影遠遠地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回家。
直到馬蹄聲消失在夜色裡,砰砰劇烈跳動的心跳才逐漸平緩,她的心情卻莫名高漲,輕快地幾乎哼出歌來。
她抱著桑葚愉快地一轉身——迎面正對上兩張放大的臉。
靜悄悄的家門邊陡然出現兩個身影,驚得她差點灑了滿手桑葚。還好兩個身影齊齊拱手行禮,原來是這幾日幫忙看守門戶的車伕。
如今應家人都知道了,十一郎派來的所謂“車伕”,其實應該是護衛,一個姓王,一個姓胡,很有本領。
日夜守門辛苦,應小滿心裡敬重他們,客氣問,“兩位大哥有事?”
兩名護衛表情複雜。
“十一郎之前有意登門拜訪,被應小娘子拒絕。十一郎自知在銅鑼巷時言行不當的緣故。不知要如何彌補之前的過錯,可令應小娘子回心轉意,願意見十一郎。”
王護衛還繼續勸說,“十一郎這般身份的貴人,謙恭懇切的姿態極為難得。應小娘子拒一次也就罷了,總不能當真賭氣不見。應小娘子這邊有什麼要求,櫻桃枇杷,罕見的時令果子之類的,可以隨意提……”
“我的要求在銅鑼巷時就提過了。”
應小滿奇道,“七郎欠賬四貫,十一郎替七郎支付了欠債,我們當面對清了賬。十一郎還要見我做什麼?我沒其他要求,也不見他。”
兩名護衛嘆著氣道,“會把應小娘子的話如實回稟。”
應小滿關門回小院。
門外的王胡兩位大哥雖然幫她家守門,心卻向著十一郎,張口閉口都是“十一郎這般身份的貴人”,她聽得不大樂意。
京城滿大街都是貴人,她要殺的仇家晏容時也算是個貴人,那又怎樣?
她繼續坐回樹下冥思苦想,不自覺學用起晏七郎的常用口氣詞。
“首先,得添置暗色的衣裳,免得一門栓下去血跡扎眼。其次,還得帶一身換洗衣裳,在屋裡換好再幹乾淨淨地開窗出去,免得身上留下氣味……啊。”
在首先要做的事之前又添上一句:“得先試一試大理寺的狗。”
——
七郎這一走又幾日不見蹤影。
隔壁的沈家娘子倒是喜悅地來敲門道謝。
“我家當家的終於發俸祿了。應嫂子是坊間少見的實在人,自打搬來京城,逢年過節各家不是送文房詩畫,便是薰香佛經,頭一回有人家送米糧。”
“不瞞應嫂子,上回窘迫到想挑揀些同僚家裡送的節禮送去當鋪,我家當家的不許,說被同僚逛店看到笑話,在京城抬不起頭做人。我家阿奴飯粥都吃不上了,書房還擺著許多充門面的名貴硯臺,金箔經書……”說著說著,人哽咽地抹起眼角。
義母聽得嘆氣。“咱家是鄉下苦過來的,不懂京城那些貴价東西。鄉下人送物件不是米麵就是肉蛋,不要笑話咱們土氣就好。”
沈娘子紅著眼眶,“誰敢笑話應嫂子?我家那位去年才調
升入京,從前還不是在鄉郡裡過活?我阿父也在鄉里教一輩子的書。依我看,送米麵肉蛋才是實在人家。哪像京城裡這些六七品的芝麻京官,各個打腫臉充胖子……()”
兩人站在門邊,你一言我一語,絮絮叨叨閒聊了小半個時辰。
義母關門回來,難得感慨了句,隔壁沈娘子雖說是官人娘子,倒是個實在人。我上回沒說錯罷,她還真是教書先生家的女兒。?()_[(()”
應小滿在家裡收拾東西,擦得雪亮的飛爪用牛皮囊掛在腰間。
這幾日得了七郎的告誡,她不去長樂巷,擔心自己誤了七郎清理門戶的事。但新搬來的北邊街巷陌生,她沒事便四處轉悠。
一來,手邊有錢財便有底氣,七郎給的私房錢實在太多了,她心思忍不住活絡起來,想看看附近有沒有出讓的肉鋪子。
二來,她雖然不去長樂巷,但長樂巷裡的仇家晏容時總要出門的罷。她每日辰時前後出巷口,沿街慢慢地走一程,撞運氣。
今天的運氣不大好,又沒碰著。
她一路往大理寺衙門的西門內大街方向走,沿路買了兩個肉饅頭,兩個油酥餅。
接近清明,街上已經許多售賣寒食節吃用的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