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個假貨?
“先把家當收拾妥當(),再確定人選行蹤。記得你上回說過(),曾經追蹤仇人的蹤跡,從長樂巷一直追到大理寺。”
說到這裡,七郎心裡微動,“你看到的仇家……可與我眉眼有相似之處?”
應小滿脫口而出,“完全不像。”
四字出口,她才後知後覺地詫異起來。既然是同族同族的兄弟,血脈親緣,怎會長得完全不像?
七郎倒是一副心臟落回胸腔的舒暢神情,眉眼徹底舒展,愉悅地當先往外走。
“眼下就是辰時了。我們出去巷口守著,看看你追蹤的仇人究竟何方人物。”
應小滿納悶地跟上提醒,“早和你說過了,我仇人是你家同族兄弟,狗官晏容時。你忘了?”
晏七郎回身微笑:“……怎麼會忘。狗官晏容時,我說的就是他。”
仲春日頭緩慢升起,從東邊升至頭頂。
今天蹲守並無收穫。仇家並沒有於辰時出現長樂巷口。應小滿蹲守了半日,只看到晏八郎身穿緋色官袍出行。
“八郎也在大理寺任職。”晏七郎靠在巷口邊。他個頭高,幾l乎和鄰家牆頭齊平,姿態閒散地從鄰家牆頭一根根地往下薅草莖:
“去年剛剛升任大理寺正,監領下頭幾l個大理寺丞的斷案判定諸事,事務頗為繁重。”
“他看起來總不大高興的樣子。”
“怎麼看出來他總是不高興?”
應小滿把自己的嘴角往下扯,又把眼角往下拉,露出眼白。
“這個表情哪有高興的?我看這位晏八郎大約公務太累太忙,怨氣深重,年紀輕輕地顯出苦相。”
從前她在村子裡看日子過得苦的幾l位婆姨,便是整日耷拉著眼角和嘴角的苦相。
“唔,八弟讀得明法科。家中律法他是學得最好的一個,早早進了大理寺,履獲升遷。大理寺丞是正五品官職,以八弟的年紀來說,可以稱一句前途似錦。”
“那為什麼他看人還這樣……”應小滿又扯了下眼角,露出眼白。
她眼睛天生圓亮清澈,黑色瞳仁大,硬扯出一片眼白也不覺得兇悍,反倒覺得俏皮可愛。七郎笑抬她的手,
“行了,別扯你自己的眼瞼,我明白你意思。”
晏八郎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長街盡頭。
緋袍金鉤帶,僕從差役簇擁開道,於外人看來,何嘗不是個出身顯貴的高門郎君。
怎奈何京城從不缺顯貴門第,高門大族彼此沾親帶故,年紀相差無幾l、一同在京城裡長大的各家兒郎太多。
在一眾真正的貴胄兒郎面前,八郎無論是妾出庶子的身份,還是明法科的科舉出身,都差旁人那麼一點。
八郎心心念念想要的,距離他手裡能有的,始終也差上那麼一點。
人一天天地長大,性子越來越陰沉。就連去年升任大理寺正的好訊息,也不能令他開懷。
——畢竟,和
() 八郎升任大理寺正的敕書一同到達的,還有自己這個做兄長的調入大理寺,任職空缺已久的大理寺右少卿的敕書。
晏七郎從深巷裡走出兩步,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注視著遠去的背影。
家族中謀害他之人,同輩兄弟中,八郎身上有大嫌疑。
“時辰不早了。”七郎跟應小滿商量,“需坐衙的官員都已在官署裡。長樂巷尋不到什麼,我們改日再來蹲守。下面想去哪裡?”
應小滿有點失望。
她曾經在同樣的時辰蹲守到仇家從長樂巷裡出來,直奔大理寺而去。
原來仇家的日常活動路線不固定的嗎?
“回去罷。我們出來的久,娘在家裡等心急了。”
兩人回身慢慢地往七舉人巷口走。
七郎提起另一樁事,“十一郎今晚過來尋我議事。”
應小滿點點頭。她如今對十一郎的印象有少許改觀。
今天不止幫她們搬家的的幾l名健壯車伕是十一郎的人,就連壯實騾車都不是車馬行的,而是十一郎調來的車。他擔憂外頭僱車洩露了七郎行跡,引來禍事。
十一郎為人傲慢無禮,對他自己的朋友倒是講義氣。
“我讓他入夜後再登門。應夫人帶著阿織先睡下無妨。至於小滿你……”七郎頓了頓。
應小滿詫異說:“十一郎是你好友,就由你等門罷。我也先睡了。等他走時,記得把院門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