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夜盡天明,馬六從打坐中醒來,長吐一口氣。 修為進境極度緩慢,讓他心裡有些鬱悶。 自從修成仙體之後,法力增長比蝸牛上樹還費事。 他在入道境就把真氣轉化成法力,看似質變,比上古聖人還厲害,實則讓身體化成磐石,太過堅固,想要長進,無比艱難。 入道境練得是真氣,根本不是玩法力的境界。 小孩舞大刀,想要舞得好,也不是不行,但要比成年人多下一百倍的苦功。 若換一個普通修士,早早修出法力,恐怕他畢生都將止步於此,不等修成二道境,壽元就先耗盡了。 馬六琢磨著,若無奇遇,就這麼待在扒皮司,有靈丹,有靈泉,有妖魔氣血,他想修成二道境,至少也得五十年時間。 “五十年,只怕蘇龍犀都修成四五道境了。” 前些日子休沐,他回家帶小蘇出門歷練了一趟,孩子早已修成二道境,成為凌駕世俗之上的強者。 龍象古經彷彿為小蘇量身定製,可以完全發揮妖龍果的力量,讓孩子一身戰力彪悍無匹,真氣也足夠凝練,有了轉化法力的徵兆。 魔這種生物血脈不純,在高階修士眼中,屬於雜種。 但雜種有雜種的好,融合了其他妖物的血脈,雖喪失了人身,變得不倫不類,但可以換來某些方面的特長,讓蘇龍犀天賦異稟,有上古聖人之姿。 如果能夠融合無數妖物的特長,那這頭魔,該有何等強大? 不由得,馬六想到了自己…… 心中鬱悶立時一掃而空。 他本來就不是靠修煉吃飯的。 修為和法力,只是用來掩飾他底牌的工具。 蛇的超級嗅覺,更是他天賦能力的冰山一角。 扒皮司宰妖二十餘年,七八千頭妖魔,不是白殺的。 自我安慰一番,馬六放寬了心。 “多想無益,順其自然吧。” 一夜修煉,腹中飢餓,他拿起石櫃上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裡面有十多顆火紅色的靈丹,清香撲鼻,吃一顆可以讓他整天不吃飯。 躍入靈泉缸中洗了個澡,將自己拾掇乾淨,馬六負著手在石室裡隨意走轉起來。 調理身心,疏通經脈,一舉一動符合自然,方是養生之道。 妖魔有通道的,有信佛的,帶給他各種知識,讓他佛道雙修,博取眾家之長。 總結起來,只剩“殺伐性命”四個字。 少打鬥動武,少勾心鬥角,少大喜大悲,一切超出正常狀態的消耗,都是在損害自己的性命。 馬六刻苦修心,努力讓自己面對任何事情都心態平和,不動如山。 但這修心之路,似乎比修煉肉身還要難,他至今也才初窺門徑,堪堪悟出些竅門。 不多時,雷鵬前來分配妖魔。 馬六一打量,見這鵝妖胸口有個洞,裡面的五臟六腑全被掏空,不由蹙起眉頭。 這死法,與之前的兔妖如出一轍。 雷鵬見此詢問道:“怎麼,這屍體有問題?” 馬六搖頭說:“最近好多妖魔被掏空內臟,不會又是什麼魔道妖人作亂吧?” 雷鵬無所謂道:“世事無常,生死有命,妖魔是非好壞輪不到我們管,內臟掏空了正好,六子你順帶可以嚐嚐腦漿的滋味。” 雷校尉今兒心情好,難得開金口,讓一次利。 不必多想,也是許明陽沒參動他,扒皮校尉之職穩了。 關上石門,點燃三炷香,馬六靜靜等候。 鵝妖慘死,卻無屍變痕跡。 一般的食草動物,成了精也都比較善良,勤勤懇懇一輩子,少做惡事。 檢查過血肉沒有問題,馬六心臟一股熱流湧出,對著鵝妖用力一吸,屍體生前之事盡顯無遺。 …… 這鵝妖與兔妖大將軍生活在同一個鎮子裡,乃是一家酒樓的小二。 雙方都明白對方底細,但只要心地善良不作惡,是人是妖又有什麼區別? 相識久了,兩妖漸漸有了交情,私下裡關係很好。 有客人打賞銀子,或者手裡有了閒錢,鵝妖也會跟在大將軍後頭幫著付賬。 後來大將軍遇害,臟腑被吃空,他心裡害怕極了,一度躲在家裡十多天不敢出門。 鵝妖很佩服大將軍的勇氣,捨命救了全鎮百姓。 同為妖,他不及大將軍萬分之一。 但好友被害,死得不明不白,鵝妖覺得自己總得做些什麼,這心裡才會好受。 他沒讀過書,不知道什麼叫義氣,也想不到詞語來形容他的心境,但還是義無反顧調查起兇手。 哪怕心裡清楚,他很可能因此喪命。 大將軍之死,主要與那個過路的義士起了衝突。 經過多方打聽,四處詢問,鵝妖才查到,這義士離開鎮子後,並未走遠,而是去了鎮子旁邊的富榮鹽場。 整個京畿之地的食鹽供應,這富榮鹽場佔據大半份額。 大炎朝實行鹽鐵官營制度,鹽場周圍還有官兵巡邏,守備森嚴。 不過,普通官兵對上入道境的鵝妖,自然難以發現蹤跡。 他足足在鹽場周圍蹲守了半月,直至某個月黑風高之夜,終於見到那個路過的義士,也看見了讓他驚悚的場面。 大批丐幫弟子,視官兵如無物,成群結隊推著板車往外運鹽。 而那所謂的義士,其實是丐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