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莫不是在說胡話?”白老爺子作為年過半百之人,早將這世道看得通透。 他不緊不慢地燃起一根香,繼續道:“陛下如今膝下就你這麼一個兒子。等他百年之後,這皇位自然是你的。何必如此著急?” 沈悅憤恨道:“當日他聽信讒言遺棄我,害我從小受盡欺負,母妃更是抑鬱早亡。如今他假惺惺地將我迎回宮,不過是這麼多年後宮無子,他不甘心將這偌大江山拱手讓人而已。” 白老爺子倒是想寬慰他幾句:“這都是陳年往事了。在位者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如今你也算苦盡甘來,何苦冒這麼大風險去弒君呢。我是大夫,這雙手是治病救人,不是害人的。你回吧,今日之事,我愛莫能助,也不會多語替你招來麻煩。” “可若我說,他剛剛親手害死了你未來的兒媳婦呢?”沈悅突然眼神變得凌厲,帶著洶湧的恨意! 白老爺子大驚:“你說什麼?我兒媳婦?勤勤怎麼了?你剛剛不是還和沈老弟說她在宮裡好好的?” “養父身子尚未痊癒,我不忍他過於悲傷。實際上,在入宮的第二日,我父皇就尋了個莫須有的由頭,不顧我的阻攔,賜死阿姐。後我拼死阻止,雖保下她的性命。可她前些日子被父皇送去替嫁和親,路上遇襲,人沒了。我這一生對我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我的母妃,我的阿姐,都死於他之手,我如何不恨!我要親眼看著他痛苦地死去,替她們報仇。” “我女兒,我女兒,我女兒——”本在屋外的沈康突然推開大門,整個人跌坐在地,泣不成聲。在巨大悲痛的籠罩之下,他根本說不出下面的話,只聲聲喚著女兒。 沈悅沒想到自己和老神醫的對話被養父聽到了。他趕緊上前扶起沈康。 “養父,抱歉,是我沒保護好阿姐。”他的心中滿是悔恨。 沈康一把推開沈悅,怒斥道:“殿下,我沈康撫養您這些年,宛如親父一般。我不求回報,但您為何要恩將仇報,將我女兒困於宮中,無端惹怒皇上,白白惹來殺身之禍。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好不容易才和她團聚,日子回到正軌,如今又生生陰陽兩隔了。” 未及沈悅回話,他又朝南直直跪著,不停用頭撞擊地面,聲聲泣血:“老天爺啊,您為何如此殘忍,您有什麼不滿的,報應到我這個老頭子身上啊,為何要對我女兒這麼殘忍!她還是如花的年紀,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老神醫在一旁也不忍心,他搭上沈康的手腕,替他診脈,察覺情況不對,趕緊道:“殿下,快和我一起將他扶到床上躺好。他現在情緒太激動,很容易氣血衝頭,昏迷不醒。” 沈悅不敢馬虎,雙手抱起養父,將他放平:“養父,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的養育之恩。接下來我會代替阿姐守護您。” “我不要您守護,我要我的女兒啊!”沈康背過頭去,不再看沈悅,無力地答道。 這段時間,白老爺子和沈康住在一個屋簷下,早已是相熟的老哥倆了。如今見他這般痛苦絕望,心中觸動很大。 如今親手養大的徒弟被強徵到戰場,生死不明;那麼好的兒媳婦被皇上生生害死了;自己好好一個家現在支離破碎。老頭子一個了,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 思及此,白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果斷道:“我的確是有長生不老的神藥,不過我要親自獻給陛下。還望殿下見諒,不必再插手此事。” 沈悅聽出老神醫這話裡意思。他分明是想將自己置於事外,保全自己。 “不,老神醫,若無人在宮中內應,您的處境會很危險。” “藥在我手上,卻殿下執意蹚這渾水,那我便毀了這藥。” 沈康有氣無力地伸手阻止二人:“如今我已失去了唯一的女兒。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以身試險。” 白老爺子安撫道:“放心,我做事向來穩妥。此事也會乾淨利落解決。只是——” 他突然扭頭看向沈悅,質疑道:“若是你父皇沒有求得長生不老,意外駕崩,你能保證登上皇位的就是你嗎?” 沈悅自然理解老神醫的顧慮,他昨日一夜未眠,將整件事在心中謀劃了一整晚。 他淡淡說道:“今日我第一站是來拜訪老神醫您,下一站便是去百花宴。” “為何?” “因為我得到訊息,今日郡主也會去那裡。” “郡主?” “正是!她是陳侯爺和長公主之女,京城貴女中誰能有她更為尊貴。曾經我在阿姐鋪子裡幫忙的時候,她過來吃過幾次。我能感覺得到,她時不時盯著我看。那便如她所願,不久以後,她就是我的王妃!我想,這次父皇應該會滿意這個王妃人選。” 沈康聽到這裡,暗道這次沈悅真的是下了狠心開始佈局了。他支撐著仰起頭,氣息虛弱道:“殿下,我沈康前半生辛苦經營,攢下一些家當,可卻被沈春陽霸佔。那日若不是您,我也只能認下這個啞巴虧,所以,您日後行事需要銀兩,儘管跟我開口。我便是散盡家財,也會助您成事!” 沈悅見養父如此堅決,對心中謀劃之事更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