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澤樓。 玉蕊前些日子反反覆覆的嘔吐,吃什麼都提不起勁來,身旁的兩個丫鬟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卻絲毫沒有起色,如今這幾日倒是漸漸好了,連管事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 “姑娘這病拖了快半月了,臉都凹下去了,身子骨更是一點肉都沒有了。” 丫鬟坐在床邊,端著碗湯藥,一勺一勺喂著藥給玉蕊,嘴裡唸叨個不停。 玉蕊笑笑,柔聲說:“這次能撿條命回來,已經是不易了,若非遇到陳姑娘,我怕是要不明不白的死了。瘦些怕什麼,不過三五日便養回來了。” 外間走進來另一個小丫鬟,聽了這話,放下了手中漿洗好的衣裙,湊到玉蕊旁邊,好奇地問:“姑娘,你說這陳公子怎麼會是陳姑娘呢?那宋老闆不也是說是侄子嗎?” 玉蕊喝下最後一口藥,旁邊的丫鬟遞上一顆蜜餞,她搖手拒了,“世間對女子多有苛責,想必陳姑娘也是為了不惹出是非,這才著了男裝。” “說實話,這陳姑娘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們都沒看出來是女子,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實在……” 小丫鬟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詞來,忙向自己的同伴看去。 一旁的丫鬟笑著放下藥碗,搖著頭說:“陳姑娘第一次見姑娘,真的和男子差不多,那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屋內幾人笑作一團,玉蕊忙扯出衣襟內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好不容易消停下來,和兩個壞丫頭一對視,瞬間又笑出聲來。 門外,琴兒敲門的手選在了空中,猶豫半晌,垂下手轉身走了。下了樓梯,她一路上和進進出出的客人打了招呼,笑著躲過一雙雙醉酒客人的鹹豬手,提著裙子跨出了大門,在右邊的大燈籠下張望著。 琴兒咬了咬唇,納悶道:“人呢?怎麼……” “我在這兒。” 聲音從耳後傳來,琴兒呼吸一滯,下意識僵直了身體,慢慢轉過身來,扯出一抹笑道。 “玉蕊怎麼樣了?” 琴兒看著面前這張臉,此前映在腦海中的那雙野獸一般的眼睛又一次浮在眼前。她緊緊抓著裙子,顫抖著身子低下頭。 “小哥,她好的差不多了,過幾日就應該大好了。” 沒錯,此人正是雲五。今早陳溪禾交代他來看看玉蕊的身體,可那樓上烏煙瘴氣,他實在不想上去,恰逢看著一個面熟的妓子,逮了過來讓她替自己走一趟。 誰知道這人竟然是個膽小的,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這人就已經哭出來了,他僵著臉吼了一聲,事情才算辦成了。 雲五聽到這話,就知道可以交差了,往琴兒懷裡丟了二兩銀子,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琴兒拿著手裡的碎銀子,心裡氣得要命,這麼點錢夠打發要飯的呢!可是她不敢說,這人那眼神分明就是殺過人的,若是惹惱了他,屍首分離是再正常不過了。 她打了個哆嗦,咬牙切齒的回了樓裡,衝著幾個新來的小丫頭撒氣去了。 * 京城朱雀大街。 一行人疾馳而過,風颳著臉,衣袍獵獵作響。 這個時辰,京城的宮門早就落了鎖,但錦衣衛身負皇令,誰也不敢阻攔。守門的軍士只隨意檢視了一下腰牌,就立刻放眾人進去了。 “下馬!” 錦衣衛同知王子成一聲令下,身後眾人紛紛躍下馬來。宮內不得騎馬,這是太祖業在世時就定好的規矩,文官若是受不了,可以乘坐轎攆,但武官向來身體強健,抬轎的宮人還多是太監,腳程還沒有他們他們自己走的快,因而大多武官都是步行。 沈熠跟在王子成身後,步履飛快,一路上經過了一批巡夜的侍衛,其餘大多是走過一些熄了燈的宮苑,黑洞洞的。 疾走了約莫兩刻鐘不到,一座燈火通明的宮殿進入眼簾,此處守衛森嚴,一個太監遠遠迎了過來。 “幾位大人,幸苦!陛下正在教導太子和宣王,咱們偏殿稍作等候。” “勞煩公公!” 王子成拱手道謝,那太監垂下眼睛,一下子錯身避過。近日王同知頗得聖心,若是心安理得的受了,萬一得罪了人,這日後怕是不好過。 好半天后,那太監供著身子送了兩人出來,正好撞上了在外面等候的錦衣衛。 “參見太子殿下!宣王殿下!” 宣王不做停留,直接揮袖子從幾人身邊走過去,一個錦衣衛剛剛抬臉,就被袖子扇了一耳光,看樣子是他們來得不巧了。 “快請起!王同知,父皇在殿內召見,定是有要務,何必多禮。” 太子氣質儒雅,白衣玉冠,更顯得器宇軒昂。 “宣王年幼,正是孺慕的年紀,剛剛鬧些脾氣,並非有意拿幾位撒氣。” “臣不敢!” 眾人頓時頭皮一緊,齊聲道。 太子見狀,不再多說什麼,恰好東宮的轎攆過來,兩方人馬各自向行。 進了殿內,一個身著黃色圓領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上,眾人直接跪下行禮道:“臣等,拜見陛下。”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