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腹樓外今日停了許多車馬,聽說是某位大人物在此會客,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 陳溪禾大步走向樓內,半道上卻被人攔住了。 “這位客人,你怎麼直愣愣往裡頭闖,今日我們老王爺會客,閒雜人等不得上二樓。” 一箇中年的男子伸手擋住了陳溪禾的去路,視線上下打量,面露倨傲之色。 陳溪禾抬手按住一邊的雲五,拱手道:“這位大哥,小弟並非要上二樓,而是要往樓梯那邊的後院去,兩廂並無干擾。” 那中年男子嗤笑一聲:“別說什麼是不是,你這樣的我見多了,別說我沒有提醒你,這上頭可是有看守的,待會兒被人扔下來是小,得罪了老王爺你就等著哭吧!” 陳溪禾本想禮貌些,奈何這人實在是讓人厭煩,直接冷臉道:“我再說一遍……” “這是怎麼了?” 裡頭走出一個搖著扇子的清秀書生,步履從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此人正是百曉生。 “陳公子,我在後面久等不至,來前面看看,這到底是翻身何事?” 那中年男子見這書生摸樣的男子從後頭出來,頓時已經信了陳溪禾之前說的話,但是面子上掛不住,仍舊嚷嚷著:“我瞧這位兄弟往樓梯走,好心提醒了樓上在會客,沒有帖子不得上去,誰料這兄臺不領情!” 雲五見他顛倒黑白,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掐他脖子。 “雲五,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陳溪禾拉住了他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 百曉生眼睛一眯,笑得更加燦爛了,上前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兄臺好意,我們心領了,既是誤會一場,那這件事就揭過了,我們先走一步。” 男子自覺有面子,便不再糾纏,挺著胸脯轉身走了。 百曉生眼神從男子背部移開,輕輕歪頭,示意兩人跟上。 再次進入密室,陳溪禾熟門熟路的坐下,看見桌子上擺著的綠豆糕,分給雲五一塊,自己也拿了一塊。 百曉生盯著陳溪禾看了半晌,實在想不出沈熠那狗東西會喜歡這樣一個姑娘,簡直匪夷所思。 “你的訊息是口述還是紙條?” 陳溪禾把綠豆糕慢慢碾碎在口腔裡,再喝了口茶,嚥下之後問道。 百曉生看了眼雲五,一攤手道:“當然是紙條了,若是口述,我說錯一個字,那可都是要命的東西。” 陳溪禾點點頭,嚥下最後一口,拍拍手上的碎屑,道:“哦,那就是閱後即焚。” “沒錯。” 陳溪禾輕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隨手扔了過去,“這是說好的銀錢,看看對不對。” 百曉生以腕帶扇,用扇面接下了銀袋子,動作流暢瀟灑,配上那種白淨清秀的面龐,很是風流。 “不用如此,我相信你的為人。”話雖如此,但他手裡可沒停,切切實實掂量了兩下,這才心滿意足收下。 “啪——” 百曉生扔過來一封信,被陳溪禾在空中雙手接住,快速取出裡面的兩張紙,緩緩展開。 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心中的猜測被證實,父親陳宇果然與李同冉認識。 陳溪禾再抽出下面的第二張捏在手裡,細細看來,漸漸地,呼吸有些亂了,手也有些發抖。 這張紙上明明確確記在了與陳宇同一批下獄流放的人中,大半是含冤受屈的官員,真正有大惡之人反倒是沒幾個。此事全權由東廠經手操辦,這就能理解為何東廠會派人暗殺。 可陳宇說到底就是個沒有實權的小官,到底為什麼能進入那些權力中心人群的眼? 陳溪禾閉了閉眼,隨後起身走到側邊,在提前備好的銅盆上點燃了信紙。 “多謝,欠有你的鏈條訊息,今後必定會還,若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直接到五豐街找我。” 百曉生早已知道陳溪禾的身份,看她面無表情地讀完了兩條訊息,眉頭微挑:到底是和沈熠那廝是一類人啊! 他笑著說:“以後常來,報上我百曉生的稱號,這鼓腹樓裡的魚蝦你隨便吃。” 雲五翻了個白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這金陵河水豐沛,魚蝦價賤,誰人吃不起,倒也不必打腫臉重胖子。 陳溪禾輕聲細語地說:“多謝,日後來此處,定然找你。今天還有事,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百曉生拉了拉左手邊牆上的小鈴鐺,立刻就有一個人進來帶她倆出去。 快到樓裡前廳時,陳溪禾低聲對雲五說:“你這表情實在太明顯了,在人家的地盤上這麼囂張,是嫌我倆死得不夠快?” 雲五爭辯道:“我又沒有罵他,就做個表情都不行,這就脾氣,還作什麼生意。” 正要跨出大門,四個人架著一個人擠了過來,陳溪禾忙側身相讓,不經意扭頭一看,發現他們抬著一個臉腫成豬頭的男子,不由得多看兩眼。 這一看不得了,這臉雖然看不清,但衣服卻怎麼看怎麼像剛剛那中年男子。 她拉了拉雲五的袖子:“雲五,這是那個攔我們的人嗎?” 雲五仔細看了一眼,然後點頭確認了。 “這也不像捱揍,反倒是像得了敏症的樣子,也不知這人是誰,算是給我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