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六十五章

外城西側靠近金陵城郊的地方,有座不算高的山。說是山,其實也就是個緩坡。山坡上多是些楓樹,密密匝匝地,被半山腰一條七八尺寬的清溪隔成了兩半。 溪流的左側的緩坡上有一個不大的山莊,秋日裡周邊楓葉流丹,樹樹胭紅,就取了“紅林山莊”一名。 紅林山莊的主人,也就是常清遠,前些日子又病了,告了假後就搬來這裡,約有八九日了。山莊後園裡頭的涼亭裡四面垂著輕薄如煙的紗簾,中間放了一張兩人寬的羅漢榻。常清遠穿了身大襟交領的月白色雲紋直身,腰間繫帶鬆鬆掛著,一根玉質竹節簪固定著髮髻,支著下巴斜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 小夏從池水邊走廊進來,輕手輕腳地剝了個梨。常清遠微抬眼眸,說:“什麼事?” 小夏見常清遠睜了眼,忙將切好的梨叉了送到他嘴邊,不在意地回答道:“師傅料事如神,孫府果然派了人來,說是要接您回去住兩天。” 常清遠輕輕一咬,只覺得梨汁浸滿了口腔,而後滑下嚥喉,讓人神清氣爽。他笑得讓人發寒,目光投向天上那抹刺眼的陽光,眼簾微闔,說:“既是有人要唱這出《魯齋郎》,我們又如何能袖手旁觀。” 小夏聽了眼神微亮,立馬出去備了馬和轎子,待常清遠坐上了轎子,他翻身上馬,朝著城中揮鞭而去。 * 庭院中的丫鬟和小廝都在忙碌著收拾東西,孫奎冷著臉站在書房門口,見門邊站著的小廝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的樣子,睨了眼張雷,開口便說:“既然睡不醒,何不就永遠睡了去。張雷,拉下去,打!” 孫奎的聲音稍微有些尖利,庭院中的丫鬟和小廝一下子被吸引了過來,看見孫奎混沌狠厲的雙眼,一個個臉色慘白的低下了頭。 陳溪禾剛領了薰香的鳥兒回來,還在廊下餵食,冷眼看著孫奎將火氣撒在了無辜人身上,捏著鳥食罐子的手漸漸泛白,遲遲沒添食物,急得籠裡的鳥兒撲騰了下翅膀。 這片天地裡頭的普通人就活在一個大籠子裡,籠子外站著少數人,裡頭的人就如同這個鳥兒,餓死、打死、或者悄無聲息的消失,僅僅只需要這些人的一個念頭。 何其不公! “乾爹,為了何事如此動怒?” 陳溪禾抬眼便瞧見了常清遠,正笑得如沐春風,慢悠悠地從門外走過來。她心裡冷笑,面上若無其事地低下了頭。 孫奎剛剛還一副閻王相,此時卻又成了菩薩面,笑得一臉慈祥,揹著手迎了兩步:“清遠!你身體可養好了?你出城多日,為父實在有些擔心你,這不,只好叫人去喚你回來了。” 常清遠幾步到了孫奎身邊,伸手攙扶住了他:“乾爹的心意清遠知曉。前幾日清遠正病著,若是回來讓乾爹跟著染病可就不好了。正好昨日我的病已經大好,奈何告了十幾日的假,在山莊著實待不住了,恰巧您派人來,我也就回來了。” 孫奎有些驚訝兒子今日的熱情,要知道,往日常清遠多少顯得有些冷情,私下裡極少對孫奎親近,話也不算多,今日這一連串的動作,可弄得孫奎有些受寵若驚。 他臉上活生生被擠出了數道溝壑,渾濁陰沉的眼睛裡也有些喜氣,雖說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這麼點兒波瀾不一會就被常清遠的體貼話給翻過去了。 二人把臂進了書房,相互關慰著,好不溫馨。 李媽媽立刻端了茶水上來,陳溪禾只好將鳥食還給了小丫頭,認命地進了書房伺候茶水。 陳溪禾一踏進書房就察覺到了常清遠看過來的目光,她眼觀鼻鼻觀心,到側桌上斟了兩杯茶,恭敬地放到了二人的手邊,便低著頭退回了門邊。 孫奎喝了口茶,然後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幽幽嘆出一口氣,說:“清遠啊!其實幹爹叫你回來,也是怕今後再難相見了!” 常清遠正低頭喝茶,聽到這句話,眼裡閃過一抹諷刺,抬起頭卻是一副疑惑不解,擔憂不已的模樣,他問道:“乾爹,怎麼好端端的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可是有什麼變故?難道是……聖上?” 孫奎搖了搖頭,作出一副頭疼不已的樣子,鬱郁道:“唉!你不知啊!為父恐將大禍臨頭。”他從桌上拿了封信遞給了常清遠,接著說,“蘇州——出了大亂子。” 常清遠展信一看,面露驚愕之色,皺起了眉,蒼白的臉上更添了分病氣,說:“乾爹,這樣大的事情,為何金陵城沒有傳開。”接著繼續看了信,少許後抬頭,義正言辭的說,“這黃節遊如此行事,乾爹之前怎放心將要事放手與他,如今事情成了這般,乾爹恐難辭其咎。” 孫奎在常清遠讀信時,藉著機會細細打量著他。這孩子今日這般體貼,倒叫人無端起了疑心,如今看他如往日那般見不得髒汙,稍稍放下心來。 “清遠,乾爹就是知道自己難辭其咎,才想著這幾日多見見你!”孫奎面露憤恨之色,“咱家兢兢業業為皇爺辦事,這麼多年並無差錯,前些日子忙著四府鹽稅,也是病了些日子了。” 孫奎對眼含擔憂的孫奎罷了罷手,繼